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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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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就觉得那样是不对的,不再拿着汽车和枪械模型横冲直撞、不再无目的撕碎蝴蝶的翅膀也不再虐待动物,于是顾耀华就更不待见我了。”顾长夏把削好皮的苹果切成均匀的小块放到床头的一个干净盘子里,插上牙签,“我也讨厌顾耀华。其实也谈不上多喜欢我妈妈,但她确实比顾耀华对我好很多。我小的时候有太多次蜷在那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里,躲在黑暗中听见他们在楼下争吵。顾耀华总是用同一句话作为吵架的结尾,他会说‘看你生的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而我妈妈总是回以歇斯底里的嚎哭。”

    徐青听到这里已经要听不下去了。她一把抓过顾长夏的手,不顾上面还有些黏黏的苹果汁液,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去亲吻他的手心:“你不是怪物。”

    “嗯。”顾长夏似乎很平静,又似乎是沉浸在那种回忆里有些回不过神。他曼声应着徐青,将自己的手从她唇边抽回来,拿了一张湿纸巾把上面的苹果汁都擦干净,然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继续讲下去。

    顾长夏14岁那年,刘云珠与顾耀华有又一次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事情的起因是刘云珠再也受不了家里的氛围,她打听到一个据说14岁就可以做手术的机构,一心想要快点带顾长夏去做,把这件事情了结。但顾耀华听着觉得那地方极不靠谱,他明明已经做过了最充分的准备、预约了最好的医院和最好的医生,事到如今多等两年又能怎样。

    刘云珠在多年令人窒息的冷暴力和热争吵中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昔日无忧无虑的少女变成了哀怨尖刻的妇人,她不管不顾地拽着顾长夏就出门,顾耀华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你要去就去,但今天你走出这个门,顾家不会给你和你儿子一分钱,你真以为你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能在外面的社会活得下去?”

    顾家不给刘云珠经济资助,她自己虽然也有存款,也有些首饰可以变卖,但那些也还是不够顾长夏的手术费,更别说两人的吃住、顾长夏的术后休养,没有一样不要钱。

    刘云珠真的牢记着顾耀华的话,一直没有向他服软;顾耀华也不是真的想抛下他们母子,只是实在气的狠了,决心给刘云珠一个教训,叫她知道在社会上打拼的不易,所以半个月的时间,他也没有找过刘云珠。

    “其实也就是半个月而已,顾耀华以为没什么事的。”顾长夏没有苹果可削了,他便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目光望着虚空里的某一点,“但是我妈妈是真的不会这些,真的应付不来。”

    当首饰时,因为老板看她好骗,给出了远低于饰品价值的数额,刘云珠接受了;租房时,刘云珠不懂行情,给破烂的出租屋上缴了惊人的房租;还有讹诈、抢劫、偷窃……遇上连续几天的大风雨,出租屋的窗子关不上,风夹着雨倒灌进房子里将床打得透湿,刘云珠生病发起了高烧,却也不知道怎么看病,去哪里看病。

    那时顾长夏才14岁,在刘云珠身边长大。刘云珠不会的东西,他又会什么呢?

    后来顾长夏不止一次回想起那短短十五天的日子,发现刘云珠真的是被顾家养得太好的菟丝花、金丝雀。她的生命如此单薄,除了喝茶买衣服打麻将,晚上给丈夫煮一碗燕窝娇声说两句话,竟然再无其他。而离开旁人的支撑,她就活不下去了。

    顾耀华找到刘云珠和顾长夏的时候已经太晚。他走进那个漏风漏雨的破烂出租屋,看见刘云珠形销骨立地躺在那个满是湿了又干的褐色水痕的破烂床铺上,脸上泛着死人特有的冰冷苍白;14岁的顾长夏就坐在床边,听见顾耀华进门的动静,木然转头看向他,很久,只问出一句话:“顾耀华,你来得太晚了。”

    来晚的人,无论有多少句理由,多深的后悔,多丰厚的补偿。来晚了,就再也没有了。

    顾长夏一夜长大。他再也没有喊过顾耀华“爸爸”,再也没说过“回家”。

    他住在顾耀华的房子里,他没有家。

    “我在那个房子里住到了16岁,等上了高中就去寄宿学校了,一次也没再回过顾耀华的家。”顾长夏说,“因为没有成年找不到工作,所以那两年还是用他的钱。18岁上了大学之后能打工就不需要了,但22岁大学毕业想创办炽阳娱乐的时候实在是凑不齐启动资金,不得不最后找了他一次。”

    刘云珠死后第二年,顾耀华娶了新的夫人,后来又有了他梦寐以求的正常的儿子。

    “我找他要钱创办炽阳娱乐的时候跟他说过,这是一种买断。我与顾家恩断义绝,他害死了我妈妈,但他也出钱抚养我长大,我们两清了。从那之后,我不会受他一份恩,欠他一分钱,他也不是我爸爸,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顾长夏并不恨顾耀华的再娶,实际上父母的恩怨对他根本就毫无意义,他恨的更多是顾耀华对他童年的折磨,和因为他的迟到而害刘云珠轻易病死在破烂不堪的出租屋。另外,哪怕再不待见顾耀华,顾长夏心里也知道他不是真的对刘云珠无情,他只是需要一个管家的人,一个他在外面打拼之后能给他柔声细语和温暖陪伴的怀抱。刘云珠与他到底如同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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