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舒思索片刻后,道:“原计划是分成两组,由我和李组长为一组,接触程玥玥的父母;老克和吴雪一组,调查程玥玥。我建议由我和老克一组,去接触程玥玥。我曾是医生,更能判断程玥玥在描述自己受伤的过程中是否说了假话。”
吴雪一直在观察李明,这时插话道:“李组长的精神太紧张了,久而久之,会变得焦虑、狂躁,产生情绪障碍。我们六支队接触了很多这方面的案例,有太多一线刑警在某个阶段面临巨大压力时会出现情绪问题,这很常见。李组长如果有空,可以到我们这边来做一个心理疏导。小天主任在这方面是高手,很有效。”
少两个债主放话要让其断手断脚。除了生意以外,万秀还脚踏几条船,和几个女人保持暧昧关系。他的关系复杂得很,还真不一定就是黄玲玲。”
吴雪道:“我建议直接通知程玥玥到询问室,询问室会给程玥玥一定压力,从另一方面,如果程玥玥遭受过家暴,询问室和侦查员也会让程玥玥产生安全感。”
在银行大楼前,张小舒拨通了程玥玥的电话,用平和的声音自报身份,道明来意。程玥玥正在办公室做报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后,汗水就“哗”地流了下来。
江克扬道:“湖州三起杀人案,从现场勘查来看,件件都有不同特征。江州案件出现的新特征,符合犯罪升级的情况。核心关键是家暴和黄玲玲,这两个关键因素将四个案子串起来了。抓到这条线索,就得深挖,不能放弃。”
李明摆了摆手,道:“别管我了,直接讲案子。”
“几个建议都很好,还有没有其他想法?如果没有,那就出发,分头行动。”江克扬这一年来一直跟随侯大利办案,对侯大利办案时“集思广益”的做法印象深刻,在做调查方案时,自然而然地采用了侯大利喜欢的方法。
话筒对面没有说话声,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张小舒温和地道:“程玥玥,我们只是了解情况,你不用紧张。我们身份特殊,到公司谈话会对你有影响。希望你请假出来,我们在楼下等你。”
张小舒在纸上写下许多关键字,通过关键字将湖州系列杀人案和江州碎尸案进行联系,这时发现了一些细节上的瑕疵,便道:“发生在湖州的三个案子和发生在江州的案子略有不同。湖州的案子,尸体皆留在房间内。江州的案子,凶手将尸体碎尸,还煮过头颅,手法不同。凶手捅了死者一刀,肋骨上有刀痕,显得特别凶悍。”
江克扬道:“我同意这个调整。”
江克扬丢了一支烟给李明,安慰道:“刑警支队的几任领导,从老姜局长到朱支,再到宫局和陈支,每人都走过麦城,所以才有105专案组。你别对自己要求太高,否则容易焦虑。”
张小舒道:“我们要保护程玥玥的自尊心,尽量不进她的单位,打电话请程玥玥单独出来。”
“我们抛去杂念,集中精力破案。破了案,明哥请个假,休息几天,状态就恢复了。”江克扬是探长出身,长期在一线,他很能理解李明面临的精神困境。
李明摇了摇头,道:“我没有。”
李明苦笑:“我就不说假话了,我这是被案子折磨成这样的。报复杀人案,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结果此人逃之夭夭。碎尸案,陈支想让我翻身,哪知道案情复杂,侦查许久,线索捞出来不少,就是不能突破。我现在怀疑我是否有能力带好三组。这个案子过了以后,我请求调出重案大队,找一个适合我的岗位。”
江克扬见往日意气风发的李明神情憔悴、情绪低落,道:“老明,你这一段时间状态不太好啊!”
李明苦笑道:“我们三组估计一半人都有这个毛病,我这个组长脸面无光。以前觉得侯大利破案有侥幸成分,我仔细研究过二道拐黑骨案,不服不行,他真是天才。我很清楚自己的情况,破不了案,啥心理疏导都没用。”
江克扬讲完湖州三起杀人案件经过后,道:“如果凶手是黄玲玲,从前面的经验来看,她并没有主动寻找杀人对象,而是在急诊室守株待兔。受害者的妻子有一个共同特征,有体面的工作,自尊心强,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暴露被家暴的事实。她们用一层坚硬的外壳包裹受伤的心灵和肉体。我们去调查时,既要注意保护其隐私,又不能太隐晦,得讲究方法。总之,要想尽一切办法让程玥玥把她受到的苦倾诉出来。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过了将近一分钟,话筒里传来程玥玥颤抖而低哑的声音:“你们别上来,我下去。”
在刑警队伍里,侦查员出现心理问题是普遍现象。侦查人员在职务活动中经常接触各种突发性事件,这会使侦查员处于应激状态,持续应激会使人心力衰竭,各种心理障碍由此而生。另一方面,侦查人员的工作和生活是快节奏、紧节奏、无节奏,这种不间断地破坏生物规律的状况必然导致身体素质下降,因而产生厌倦、焦躁、缺乏信心等心理障碍。李明作为基层指挥员,负责案件侦破工作,面临沉重的破案压力,案件未破,更是雪上加霜,这导致他精神不振,整个人变得抑郁,这种情况并不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