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看着挺聪明的人,为什么做出来的事那么缺心眼?这可好,新婚第二日就弄出了这样的闹剧,要是让乌嬷嬷知道她这么欺负他,那可更是不得了了。
他果然不敢出声了,偏过头枕在枕上,不时飞上一眼,欣赏小妻子温柔秀美的脸庞。
走了也好,清净。肃柔拍了拍床头引枕,崴身躺倒,外面的日光已经不像夏日那样刺眼了,斜照过来,照在窗前的书案上,投下一个菱形的光影。
外面的女使得了令,忙进来帮着竹柏一起解绳子,众人七手八脚将仙人掌抬下来,边抬边呼乖乖,嗣王府花园真是卧虎藏龙,原来不止玫瑰树长得枝繁叶茂,连仙人掌都是特大号的。
肃柔忽然无话可说,甚至对他的脑子产生了怀疑。
不知哪里飞来一朵蒲公英,正落进窗户的槽缝里,那细小的绒毛被风吹得簌簌轻摇,她眯眼看了很久,看得一阵阵犯起了困,便悠然合上了眼睛。
他只好讪讪趴在锦垫上,就着外面天光,她才看清他背上的细刺,真是多到不可胜数。
她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坐起身道:“你可是疯了啊?”
叫女使拔么?不大方便。叫竹柏?男人做这种精细活儿,哪里及女人仔细周到……算来算去,只有自己亲自上阵。
他却正气凛然,“我行差踏错,甘愿认罚,从今往后绝不做对不起娘子的事,若有再犯,下回脱光了背仙人掌,拿苍耳做鞋穿,反正娘子怎么罚我都行,我绝不喊一声冤枉。”
看着这白花花的脊梁,她欲哭无泪,举着镊子弯腰处理,那刺实在细小,不仔细看,简直找不着。
第71章
这叫什么?自作孽不可活!
肃柔觉得心力交瘁,摆手说:“算了算了,快替他解下来。”
,既然玫瑰树不能砍,那就请王爷想个别的办法吧,既不能伤了那些花草的根系,也要满足王爷请罪的愿望。”
这人一定是老天爷派来磨砺她的,肃柔愤愤地腹诽。本来不打算管他了,可一想起明日还要进宫谢恩,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办法,她只得盘腿坐在脚踏上,凑近了仔细寻找。他的皮肤温热,她把掌根贴在那肌理上,能感受到底下蓬勃的、血脉旺盛的生命力。
其实她还是舍不得他的,虽然受他坑骗气不过,但长时间的相处总会产生些感情。尤其现在成了亲,她心里也拿他当丈夫,恨虽恨,不忍心他吃痛受苦,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自己问心有愧。
结果被她推了一记,“还不趴下!”
肃柔嘟囔着挪动步子,指了指月洞窗前的矮榻,示意他躺下。躺下之前要脱了上衣,那中单褪下后,立刻露出了属于男性的精壮肉体。肃柔是头一回开眼界,惊诧之余不由感慨,不知是耗费了多少汗水,才锤炼出这样利落的线条啊!
可是不多久,外面就传来一串急切的脚步声,须臾便到了内寝前。她懒懒睁开眼看,看见赫连颂只穿一身中衣,身上麻绳五花大绑,背后背着一簇仙人掌。
肃柔大皱其眉,气恼地呵斥:“闭嘴,不许说话!”
心头砰砰跳,勉力定下神,把那些能看清走势的一根根拔了出来。他还要时不时吸上一口凉气,哎哟一声道:“娘子,你轻些。”
忍了好半晌,那个盘桓在他心头的问题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这件事只有我与官家知道,你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要不是看他这会儿不好过,她真想一巴掌,直接把那些刺拍进他肉里去,叫他脑子不好使!所谓的负荆请罪,最后折磨的到底是谁?他扎了一身的刺,躺得很安详,接下来就轮到她弯着腰,对着两眼,从中晌拔到傍晚了。
竹柏站在边上,搓着手央求:“王妃,看在郎主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您就原谅了他这一回吧!”边说边摊开自己的手掌心,惨然说,“这仙人掌好多的刺,小的刚才爬上去撅,手心都扎满了。郎主背上的皮肉可没有小的手掌心厚,您瞧着吧,这回衣裳一脱,八成成了刺猬了。”
至于卸下了刑具的赫连颂,则开始了有理有据的脆弱,他并不呼痛,只是微微欠着身子,想拿手够后背。可惜暗伤太多,已经多到他无法顾及了,他只好望着肃柔哀求:“娘子,你能替我把刺拔了吗?”
肃柔手足无措,外面侍立的女使嬷嬷们也都傻了眼,一个个呆呆站在廊下,不知这位家主闹的是哪一出。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抿着倔强的唇,拂袖而去了。
原来薄薄一层衣料,挡不住那些微小的硬刺,她本来以为脱下衣裳就没事了,结果竟根根穿透了织物的经纬,扎到皮肉上来。伤不重,不会见血,但十分麻烦,难以处理。入了秋的尖刺呈淡淡的金黄色,被太阳一照,一簇簇傲然地、倔强地挺立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
当然还是不好意思细看,眼神左顾右盼,连耳根子都隐隐发烫。他却很喜欢她的反应,戏谑地说:“娘子别怕,往后我就是你的了,这身子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怎么摸就怎么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