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天国的城墙

    但希陌森不得不承认，战损和尘土只让眼前马背上的男人看起来更加威严，脸颊上未拭净的血迹为那张英俊脸庞增添几分坚毅，毫不逊色于城里那些光洁闪亮的巡逻骑士。即便作为同性，年轻人都得感慨一句缄默团长阳光般闪耀的个人魅力。

便妹妹努力拉着他的手，试图在事情变得更糟前让他离开。

    对方摘掉头盔。希陌森注意到他左臂盔甲大面积变形，随着动作发出尖锐摩擦声，全身其他各处都是划痕。他身后，其他人和马匹身上，也遍布战斗痕迹，不远处还放着两具担架——难以想象，这群人刚从什么鬼地方回来。

    对方看完，一脸惊讶，瞪大眼睛仰头望着骑士。

    “你不能在这件事上给他们希望！”她恼火于对方的不无所动，“只要你替他们求一次情，就会有人天天守在这里，期盼你路过，然后和你讲一堆悲惨故事，好期望你帮他们逃离规则！”

    远处传来另一个声音，白袍法师匆匆赶到——监察官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不用再面对这个可能被告渎职的艰难抉择：来人正是火荧阁下。

    希陌森好奇那张纸上写了什么。很快，他便知道了：男孩回头看了眼轮椅上的妹妹，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这次，监管法师终于反应过来，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情况？帮助？」

    接下来，他见证了一场单方面的争吵。火荧阁下像是在和空气说话，而且越来越生气。

    女孩纤细柔弱的手落在那张布满茧的大手上，看上去轻轻一动就会被折断。随即，光点环绕她手腕交叉上旋，隐入体内。那张失去血色的小脸上，总算露出一丝脱离疼痛的欣然。

    “你又在做什么？以赛亚？”

    很快，圣殿骑士写下两个词。

    就在他们被命令将哥哥从城门拖走、驱散人群时，远远传来一声马的嘶鸣。接着，人群由外向内，层层拨开，为来人留出道路。

    见习骑士愣了一秒，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尽职尽责看护起了那匹温顺的白马。

    只要与那双纯澈坚定的蓝眼睛对视一眼，就仿佛就能看到那些自己未能体验过的战斗与冒险，那些穿透生死瞬间、层层堆叠沉淀的阅历。哪怕对方静静待在那里，周围人似乎就被无形力量震慑开，不约而同后退，给他留出一圈空地。

    当时，还没成为队长的希陌森围观了整场骚乱。

    他起身，写下新的句子，递到监管者面前。

    “……我们永远不能和平聊天，是的，[永远]。”

    “我真希望你有一次能‘正常’地回来，”他听到施法者抱怨，“而不是在这里妨碍公务。”

    “……如果这种病是治不好的呢？他们甚至可能恨你，责怪你为什么给自己带来这么一种希望——你不可能关照所有人，以赛亚。

    “在你将精力花在打破城门规则的时候，还有那么多属于你和缄默骑士团要去处理的任务，越俎代庖不会让你显得有多伟大。

    “借一步说话。”

    「让他们进城。」

    队伍中还有其他久病寻医的人，都在围观这场对峙。一旦这对兄妹通过，对他们而言，就意味着机会。除此之外，那些需要经商养家糊口的、探望亲人的……都有了可以在正午之后进城的理由：刚才那队兄妹不是能够进城吗，我们的急事难道不是急事吗？

    以赛亚点了点头。

    不愿离去的哥哥还跪在原地。希陌森看着以赛亚翻身下马，非常自然地将缰绳交到自己手中。

    他挑眉，像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从身侧取出纸笔。

    “好，好，我知道你没有想那么多，但你不能通过求情让我打破规则。

    人群赫然，妹妹尖叫出声，希陌森险些缰绳脱手。旁边的

    一见到来人打扮，希陌森和周围守卫眼睛都亮了，但很快，看清对方徽章，见习骑士们的兴奋劲便打消了：是缄默骑士团的人。他们奋斗多年可不是为了加入这些人。

    她二话不说，便将缄默团长拖到城门里侧。

    随后，他抬手，照着缄默骑士团受人敬仰的团长那张帅脸，就是一拳！

    “……”

    片刻后，希陌森看到以赛亚率先走出城门。他脸上有些沮丧，但迅速掩饰好了情绪。圣殿骑士穿过人群，走到那个男孩面前，拉起他，递上一张纸条。

    监察官不知所措，但对方看着他的眼神不容置疑。

    圣殿骑士走到重病女孩的轮椅面前，单膝跪下，脱掉手套，伸出手。

    于是守卫和周围人群一样，用畏惧而敬仰的眼神看着对方，直到以赛亚团长朝他们打了一连串手语，发现从监管者到牧师，全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希陌森牵着缰绳，左看右看，默默跟上去，停在两人不远处，假装自己并没在偷听谈话。

    “任何你改变的东西，后果都可能和你最初希望的背道而驰。这就是现实，你不能让廉价的希望到处泛滥而不去考虑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