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大可畏死,我宋某,岂是贪生之辈。”
“噗嗤。”薛凌像听到什么天大的乐子,忍不住喷了些茶水。二人目光瞬间齐聚于她身上,见其抖了抖手,笑看苏凔道:“你说谁?苏某还是宋某?”
她忍不住笑:“你当我是来与你商议,非也,我就说来与你说一声。明日杨素必死,至于沉元州,他回不回难说,但魏塱一定要召。你不表,有得是人表。”
苏凔打断道:“我不表,我断不会做这祸国殃民之举,也绝不做异心叛道的二臣贼子。我不表...”他侧身,指着离湖路道:“我不表,我要即刻上告,你二人奸计断不会得逞,疯了,你疯了。”
说着做势要走,李敬思急道:“阿凔。”又转向薛凌道:“怎,怎说不清了。”续劝道:“当今天子得位不正....”
薛凌插言:“你劝他做什么,他要去便去,就当......我当年没救过此人。”
苏凔愣在当场,问:“你....你当真如此觉得?”又看向李敬思道:“大哥与她....与她....”
李敬思忙道:“非是我与薛姑娘如何,世间之事,总有个恩怨报应可讲。当年你满门屈死,我全家丧命,幕后黑手不就是当今皇帝,你干什么非得护着他呢。”
苏凔怒道:“我何时护着他,我几时护着他,我何曾要护着他。”他看与薛凌:“薛凌,百姓何辜,垣定城里是数十万老幼,沉你就为,就为当年薛宋之事,要这十万人生死无定,流离失所?你....你...”
薛凌指节轻敲着桌子,都囔着道:“好怪,明明是当年魏塱篡位,到如今成了我让万人流离失所。你们这些人,真是好怪。
得了得了,你说如何就如何...”她停手,一瞬冷脸,皮笑肉不笑:“我劝你去告密之前,先替自己择口棺材,省了身后事无人打理,荒郊野鬼,才是真的无脸去见宋柏。”
她仰脸,觉得疲惫,有气无力转了话头另道:“沉元州擅杀棱州刺史,这事儿你该知道吧。”
苏凔不知她如何突然问起这个,点头称了声是。薛凌道:“极好,那我告诉你,雷耳有没有贪墨军需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沉元州一定不是为了这个杀他,而是为了遮掩一纸空白公文。”
“你是如何得知?”
“那公文是我盖的。”
“你....”
“我实没工夫与你吵嘴,只是再说一遍,沉元州此人,死有余辜。当年魏塱登基,明眼人都知道不对,沉家不讨伐也就罢了,还顺势称臣,从黄霍两家手里生生分出去半个西北。说起来,他今日之势,无非是踩着你我两家的尸体上够着的。
李大哥说的好,总该有个恩怨报应可讲,当年我爹困守平城,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我就想看看,沉元州是回,还是不回啊?“
苏凔犹急:“他背后是大梁万里山河,黄家造反本就是你一手挑起,而今又要....你魔怔了,你仔细想想.....”
“换个朝代,不好吗?”
苏凔怔住:“换.....”
薛凌笑道:“古来换代,不都这么回事,你且翻开史书,梁开国也是因为前朝昏庸无道,民不聊生。换了高祖坐上去,转眼就是国泰民安。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换换何妨。
等这江山易主,岁月重生,我也爱民如子,我也奉臣若亲。”她记起霍云婉的话,看与苏凔,尽是讽刺:“我也轻徭薄役减赋税,我也节衣检食....我....”她好像找不出别的,问:“还有什么明君做派,你且说来,到时候,我一一做给你。”
李敬思在一旁垂头饮茶只当自己不存在,苏凔目瞪口呆,看了一圈四周方轻声道:“你..你要造反?”
“怎么就是反呢,你看黄家说的多好,叫正。”
苏凔尚急,指了南方又指北方,痛道:“那是大梁上下万千百姓,那是整个西北江山,你这么做不怕遗臭万年。”
“怎么,你现在,要流芳百世了吗?”薛凌笑道:“怎么,薛宋桉的名头,很好听吗?”
她以为自己早就连愤怒都吝啬,此时还是忍不住横眉,看山水万物都碍眼,愈说语气愈重,问:“我有何不敢去见薛弋寒?
我有何不敢去见他?”
她起身,将面前茶碗杯炉推了一地,滚水迎来,李敬思忙起身闪避,无奈喊:“薛...”话没出口,薛凌怒视苏凔,喝问:“我为何不敢去见他?”
情绪发泄如许,声调还未能平复如常,她转着头漫无目的看向四周,想掩盖心中酸楚,恨恨道:“
该是他不敢来见我,若世上真有黄泉地狱,他该求着阎王早些投胎。”她看回苏凔笑,抬手指轻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