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栋高楼里有她的房子,她念高中的时候不想住宿,花了几百万买的学区房,从沉知珩家里到那边,最快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姜柠赶到那的时候接近中午时分,推开门,厚重沉闷的气体混杂着阳台外的烧焦味扑涌过来。庆幸的是,昨夜的火势没有蔓延到里面,只是把阳台上的东西烧了,地板上残余的灰烬和积水搅在一起,斜堆在残碎的花盆底下。枯败的花根上挂着一截厚实的布料,是楼上起火的人家在阳台杆上晒的被子。正巧不巧的,着火的被子掉到了她的阳台上,如果不是消防员及时赶到,她的房子可能也难以幸免。姜柠的手机响个不停,物业群里正在统计住户损失,她没有参与,烧掉的都是些很久没有打理过的盆栽多肉,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打扫完地上的泥灰污渍,她拿了块抹布把玻璃和瓷砖上的黑炭擦干净,来来回回擦了三四遍,脚上踩着的木板凳咯吱咯吱响,显得很久没有住过的地方多了些人烟气。她提着垃圾袋,打开门,一重暗影压下来,抬头的瞬间,心跳骤停了几秒。站在门口的人逆着光,看向她的眼神有道不明的深意,两人视线相迎,时间在眼神交缠的间隙被拉长,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切。是错觉。姜柠掐了掐自己,“你……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不打算跟我说话了。”沉知珩左顾而言他,隐浊的眸色恢复清明,仿佛刚刚站在门口沉思的人不是他,“这是你家?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套房子。”“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姜柠随口而说,说完就后悔了。沉知珩哑然,她说的没错,他对她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到目前为止,只知道她曾经是个富家千金,读书时期有个初恋,然后死了,他成为冤大头,当了初恋的替身。而她的初恋还是他素未谋面的哥哥,想来都觉得荒唐。最初他知道姜柠接近他是别有目的,那时的猜想是她想找个靠山让姜家东山再起,但接触了没多久,发现她这个人懒懒散散的,事业心不强,对物质也没有很大的欲望。再后来,在天台上,他第一次对她有了性冲动,也默许了她后面的娇纵。
她可能不知道,她每次主动吻他的时候,潋滟的眸子总是含着情,真挚又深沉,能让人隐约地察觉到她在他身上找情感的寄托。可笑的是,在拒绝她的同时,他在清醒地沉陷。现在,他倒是很希望她图他的钱。“不请我进去坐坐?”姜柠有些心慌,握紧门柄,沉默了一会,“房子很久没收拾了,不方便。”“我不介意。”“我介意。你要真没事的话下楼帮我倒个垃圾吧。”她把袋子递到他手边,他没接手。姜柠冷哼着收回手,趁他不留神关上门,“我去倒垃圾了,你随意。”沉知珩静默不语,看着她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后回过头,看着门边的密码锁,抬手,凭着直觉按下一串数字,然后门开了。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引着他往里走,脑子里闪过一片模糊重迭的影子,想要细想深究下去,只剩下空白。他站在玄关柜口,看着房子里的布置,突然明白姜柠为什么不愿意他进来。随手取下挂在墙面上的照片,照片里面的姜柠手上套着一个粉色猪猪气球,单手勾着旁边男人的肩膀,唇撅得老高,贴在男人的下颚,眉眼弯弯,明媚的笑意里带着得逞的狡黠,比起她的俏皮,男人的神色沉稳得多。“谁让你进来的?”姜柠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看门口没有人还以为他走了,谁知道他竟然开了她家的门。沉知珩捡起被他丢在地上的照片,不缓不慢地放回原处,语气温淡,“是你让我随意的。”“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她手指着门口,压制住心底的怒意,紧紧盯着照片上深深的褶印子。他故意的,故意弄坏她的照片。“这么着急赶我走,是在心虚什么?按道理来说,我还要谢谢你让我知道我还有一个哥哥,”他向她逐步逼近,脚尖碰到她的脚尖的时候停下,握住她的肩膀,微微弯腰,温凉的唇凑在她的耳畔,晦暗不明的眸微抬,看着墙上刺眼的照片,“如果他还在,如果你们没有分手,现在我还得叫你一声——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