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菁简单地回覆了一个字,便按下传送键。
自己现在伤心如斯,那……那……糖糖不也一样吗?
……最难将息
无人堪摘的憔悴黄花,不过守窗独黑而己。
眼睛、颧骨、鼻根、鼻头、嘴角,每一处都酸到发抖,酸到发痛。
但她实在太喜欢声声慢这首词了,所以无论如何这诗词史上罕见的十四字七叠词的开头韵都能撩拨她的听神经、入她的耳,于是她的思绪便被这首词给勾了回来。
小菁有意识也无意识地开始在笔记本空白处默写起这首词。
依着女子矜持的惯例,晓婷在信末表明,她虽盼望着正清,但绝不勉强正清。若两人没能在凤凰木树下一起,则隔日一切如旧、两人友谊仍在。
「学姐你是不是在等他告白?」学妹调皮地追着晓婷闪躲的眼神:「放心啦!他一定会跟你告白啦!」
终于她停下笔来,放声大哭。她按着心口,用力的哭。她闭着双眼,哀凄的哭。她把自己放在没有光的地方,酸楚的哭着……
这个从小和自己情同亲姊妹、温柔又善解人意的表妹,虽然在中午的通话和刚才的简讯里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小菁知道糖糖对待感情的态度,也瞭
「我是很欣赏他没错啦!」羞赧的笑容里再多夹杂了点尷尬。
学妹凑近她的脸:「我们都觉得你很喜欢那个学长,没想到你们还没有在一起!」
「是喔……你是不是跟你男朋友约好考同一间大学了?」学妹一脸兴味且八卦。
在泪水滴上日记纸面的同时,她体会到……好酸、好痛、好难受。
怎么会那么酸?怎么会那么痛?怎么会那么难受?
〝姊,我们约在乔伊丝好吗?那里的甜点很不错喔!〞
现在的小菁,痴等着那头电子大雁的到来。不管它捎来的是什么样的讯息,她照单全收。
「喔?为什么你那么肯定?」
小菁将手机开着,就放在课桌上。现在正是下午第二节课上课中,倘若手机有什么动静,她一定会遭人白眼,但她已不想在乎了。
〝好〞
声声慢她能默背能默写。在她练书法的时候,这也是她曾大量〝着墨〞的一首词。
「真的吗?我很惊讶耶!」学妹的眼睛张的很大,像受惊的猫:「平常其他人在开玩笑,你也没怎么否认馁!」
晓婷原以为这是多馀的但书,没想到却是唯一成真的事实。
因为悬而未决的伤悲,比起已经确定的凄惨和不带希望的绝望,还更令人难以忍受。
「啊我也没承认啊。」
「应该有球队来找你吧?」
小菁抄起手机……
当春雨渐歇、凤凰木花始红之时,过去从没谈过恋爱的晓婷用尽心力将近三年时光的点点滴滴及自己的殷切心意化成文字,寄与正清。
「有。不过他们说若我想读大学,也可以等大学读完再考虑。」
默写时,她悠游在李清照的悲伤里,彷彿有了个同病相怜的同伴,能相知相惜相陪伴。
「嗯……其实也还不一定。但希望大学能选择自己想念的,不要受篮球这个因素影响太多。」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台上,文字学的教授不知为何提起了声声慢,李清照的声声慢。
「哈哈,你说的是常跟我打球的那个男生吧?」晓婷一脸微笑地说:「说真的他不是我男朋友耶……不过我们是真的很好很好。」
那天晚上,虽然晓婷哭着回家,但仍试图维持她自小到大写日记的习惯。
雁过也,正伤心……
本来,小菁完全不知道台上教授在说些什么。她脑子时而乱时而空白,心不在课堂上。
三盃两盏淡酒,怎敌……
晓婷写日记一向坚持日记要写的很诚实,所以,她一字一句地复习着自己当晚失恋的悲情。
与他相约在后校的凤凰木树下。
禹晴来了简讯。这是懂事的她为了不打扰姊姊而在适当的时间传的。
在按下传送键0.1秒后,小菁才突然惊觉……
不再继续打球了吗?」高三下学期,某天练球休息时,球队一个跟她关係不错的学妹这样问晓婷。
「少来这套了学姐,」学妹推了晓婷一把:「你这是在狡辩!」
儘管学妹这么斩钉截铁,儘管晓婷自己也是信心满满,但她终究还是没等到正清的告白。
下课鐘声响了几个小节后,手机也响起了收到简讯的提示音。
「学姐你睁眼说瞎话吗?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学长也很喜欢你吗?其他三年级的学姐她们都说他对你很好,看得出来很喜欢你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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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则是像被谁掐着根似的紧绷着痛,痛到发酸,酸到整个肩膀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