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花鹤初见那名戴着鸭舌帽的青年往旁边跨了一大步，不甚在意地耸耸肩。

    「他只是没有笑而已，他平常就是那款表情。」

，学长最后在一眾黑衣人的推拉下，被带出了会场，在他与我擦肩的那瞬间，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

    从那天之后，学长就像人间蒸发，谁也没能联络上他，真的到这种时刻，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跟他是多么不熟，除了一直打不通的手机号码，以及被退租的那个租屋处外，我们对他的去向根本无从找起。

    『好的。』

    『你让我跟裴月尧讨论一下。』

    夕阳馀暉之下，暖橙色的光芒照映在学长那满足又张扬的笑脸上，我当时就心想，啊……这个人真的好帅气。

    大概是花鹤初探问的太过理所当然，弄得看热闹看入神的工作人员下意识就答覆了她，接着才回过神，发现这个贴在自己身边的清秀女人，并不是工作人员，于是表情一悚，赶忙拉开距离，拒绝再回答。

    「有什么困难吗？」

    眼明之人都看得出这对父子实在太古怪了。

    盛澜早就看见花鹤初了，此时见她终于看向自己，立刻就朝她招手，此刻的他戴着墨镜，穿着一身品牌下一季度的主打新款，即便是坐在一张摺叠椅上翘着脚，也浑身散发着难以忽略的气场，难得颯爽的造型很是吸睛。

    「你怎么知道？呃……不好意思，走啦走啦。」

    花鹤初传了封讯息给裴清，而他大概是在休息，回覆得很迅速。

    『愿闻其详。』

    裴清回以乍看之下模稜两可的回应，但凭藉着长期培养的默契，花鹤初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于是便毫无后顾之忧地拉开车门，俐落地跳下车。

    『可以，大大方方走过去吧，不要紧的，你们本来就是长期合作的朋友啊。』

    正在讨论盛澜到底有没有生气的两名化妆师，被突然出现并且发表看法的花鹤初吓了一跳，立刻就拉着彼此的手小跑离开。

    学长突然开始猖狂大笑，嘴里大吼着细碎的言词，但主要由讽刺居多，讽刺着站在他面前露出惊恐神色的父亲，然后再看见他脸色变得越加难看时，笑得更加欢快。

    她伸了个懒腰，又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这才想起就在旁边认真工作的盛澜，于是凑到了靠近他位置的车窗前，睁大了眼睛瞅他。

    可惜太多人围着，花鹤初连盛澜的一根发丝都看不见。

    『去吧。』

    「你看影帝的气度果然不一样，人家在那吵半天了，他就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花鹤初几乎秒回，手指迅速地敲打手机萤幕，直接发出三连问。

    站在讲台上高谈阔论的那位某上市公司创办人，据说是学长的父亲，见到学长笑得异常灿烂缓步朝他走去时，那个神情怎么看都不像一位父亲会对孩子摆出的表情，更遑论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喊来身后的保鑣，将学长驱离。

    『我想下去一起围观盛澜拍摄，人很多，但还是恳请批准。』

    「你没看他脸色很差吗？肯定很不耐烦。」

    『可以吗？被发现怎么办？我能靠近他吗？』

    「不！我真的觉得我办不到！」

    裴清大概被她这阵势吓住了，真切地体认到她的渴望。

    上一次看还是在时茗的剧组那里啊……真的好久了呢……花鹤初有些低落地想着，这个低落与她平时时不时冒芽的那种难受不同，儘管同样都不太愉快，却并不折磨。

    花鹤初一口气写完了第二个篇章，检视了一遍错别字后，便爽快地传给裴清。

    儘管不论是那位大人物还是学校，都将这件事视为可怕的意外，但我始终坚信，这对学长来说，肯定是他等待已久的──庆典。

    「啊……那女演员说她无法接受被吊上去攀岩。」

    很显然，这一次被意外给抢先，所以我跟学长再也没有明天了。

    又一次套近乎失败的花鹤初站在原地二次耸肩，依然对此不以为意，顺着她们刚刚偷看的方向看过去，盛澜正跟裴月尧坐在一个遮阳棚下。

    学长一直都有些不太对劲，大家都知道的，但都选择了闭口不谈，直到他拿着相机前来演讲会现场，准备担任摄影师，那一刻看着他瞬间转变的神情，我知道这一次我们是避无可避了。

    「她说……呃、不好意思，不方便透露。」

    一道清亮的女声自人群中间响起。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到来。

    』

    「怎么了吗？」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我想那个场面，不仅仅是我，应该会成为在场的各位，这大学四年来最难忘的回忆吧。

    花鹤初不太抱希望地将手机放下，将目光移向不远处的围观人群，在问出口前都还停留在想凑热闹的心态上，直到现在有了可能无法实现的心理准备，倒真的开始渴望能看看盛澜工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