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鸾的指尖点在那女童脑袋两边的墨点。
“裴氏有家训,酒后不得同房。”他把缠在猫爪尖里的几缕发丝一根根轻柔抽出,
姜鸾纤白的指尖靠在他肩胛处,敲了敲,觉得有意思极了。
“醉酒误事。”他的声音低沉下去,难得带出几分懊恼,“昨夜醉得失了分寸,实在不该。下次我若再喝多了酒,直接把我送出宫去。”
白露抱着画卷,听身后声音不对,急忙就要赶过来。
裴显叹了口气,松手给了她。眼睁睁看姜鸾唤来白露,把画卷收去了衣柜箱笼里。
“瞧瞧你昨夜的大作。”
裴显并未即刻回答。
“你认真的?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记住了。”
“喵?”怀里的点点迷惑地叫了声,毛绒绒的脑袋想往外探,被姜鸾敲了一下。
最后又指了指空白处的凌乱墨点,“墨点甩得四处都是,说是漫天鹅毛大雪,你们河东边境的雪景都是这样的。”
裴显毫不迟疑,再度肯定地道,“只要烈酒沾唇,便把我送出宫去。”
裴显便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继续解猫爪上勾着的金线和发尾。
“你昨夜可压根没想起什么裴氏家训。把我的被子掀了,说你很行,说想要个我们的孩儿,吵得人半夜不能睡,你自己倒忘了?”
姜鸾抱着点点,起先倚在窗棂边等着。等候过于无聊,她的身子毫无预兆往前一扑,小巧的下巴靠在宽阔的肩头处。
刚留头的小女孩儿,穿了身朱色的窄袖小袄,拿一支细木棍在逗狸奴。
“喵~!”点点伸出粉色的爪子,闪电般抓了一把,没抓着晃动的玉珠,却勾到了姜鸾发尾里的缠金丝绦。
男女情热,原本就是男子一方更为主动。若是酒后意外有孕,导致孩儿痴愚,不管怎么样的后续挽回手段,终归会损害到女儿家终身。
“当然有。”点点娇娇地叫着要下去玩儿,姜鸾喂了条小鱼干,叫它乖乖地举着前掌不要动,
“喵~!”手下稍微不留神,勾猫爪的动作用了点力,点点闪电般给了他一爪子。右手背上立刻多了三道抓痕。
姜鸾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青玉轴。
姜鸾抬手阻止,理直气壮吩咐,“白露出去放画。这儿有裴相就行了。”
“喵?”点点夹在中间,好奇抬起爪子,拨弄青玉轴上挂着的羊脂玉珠。
昨夜大醉之后的回忆隔了层纱,模模糊糊残留些许印象,仿佛一场无边春梦,却又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一对眼睛勾了半刻钟,说女孩儿的眼睛像我才好看。”
他少年时听说过,曾经有叔祖辈的先人,酒醉后夫妻敦伦,结果生下了痴愚孩儿。
指尖又点了点女童脸庞处,以工笔仔细勾画出的水灵灵的杏眼,
裴显:“……”
他把画轴原样卷起,目光在屋里逡巡片刻,盯住角落里一个火盆。
寝堂里一个御前女官都未留,裴显责无旁贷,几步走近她身侧,按住点点不安分的爪子,低头探查片刻,力道极轻地扯了下缠绕在爪勾里的金丝绦。
他昨夜大醉之后,却把家训忘得彻底。
“大年三十的,怎么被点点抓了。”她凑近过去看,“出血
他向来想得多,瞬间便想到无数可能,面色虽不显露什么,依旧动作轻缓地解着金线,心中的懊恼层层叠加,须弥顷刻之间,堆积如千仞高山。
裴显打量面前的青玉轴画卷,似乎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昨夜做了些什么。
裴显迅速抬手关窗,挡住庭院外可能窥探的视线,伸手把她搂住了。
画得潦草,细处不能看,但寥寥几笔勾勒形貌,还用朱砂添了色,俨然是一幅简略的《童子戏猫图》。
点点欢快地来回踩雪,面前很快出现一排排小巧的梅花印。
迎面跃入眼帘的,是出人意料的一副画。
裴显:“……”
“不许想着毁尸灭迹。”她抱着画卷不放手,“给我。难得一次醉后挥毫的大作,我要留着笑一整年。”
“阿鸾,我们昨夜究竟有没有……”
姜鸾哎呀叫了声,捂住凌乱的长发。扯了几下,反倒连发尾也缠在猫爪上了。
“你昨夜涂了两坨墨上去,非说是双丫髻。”
姜鸾靠在温暖的怀里,脸颊贴着胸膛,平稳心跳一下下地传入耳朵,她往外举着猫爪。
那猫儿用墨涂得漆黑,只有耳朵尖上留一点白。
姜鸾又是好笑又是诧异,正好缠在猫爪上的发丝金线都解开了,她赶紧把点点放在窗棂的积雪上。
“昨夜你醒了,一直抓着我念叨,说我们的孩儿肯定又聪慧又美貌又调皮,说你会好好管教。唔,美貌……你想要个女孩儿?”
裴氏那道家训,来源于过去的教训。
他接过青玉画轴,缓缓拉开长卷。
一个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