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着实吃惊,他都不知皇姐甚么时候爱上作连环画了。
管不了的事,眼不见为净。
龙玉清神情有些古怪,“是它先吵到我的。”
龙玉清邀他去长信殿玩,让嬷嬷做他最爱吃的桂花糕。
“蝉有甚么故事可讲的?”中山王实在不解。
黑影起身,扯掉蒙面罩布,露出一张艳丽的面孔。
中山王光想象着,就觉得很残忍,“可蝉好好的,为何要去伤害它,让它在树上怡乐长吟不好么?”
而且,兔和蝉,风牛马不相及。
大概是造化弄错了吧。
“唉……”龙玉清泄了气,无奈地扶额。
这无端的乱想,到底还是令中山王心有惴惴,回京之喜不免冲淡了一些。
她这胞弟简直是……
“女皇内里亏损,撑不过两年,这恐怕是龙克明最后一次来京,
这画无论是内容还是立意都很奇怪。
若是寻常男子此种德行,龙玉清定会从心底里唾弃。
从小就有“活佛”外号,蝼蚁猫狗之类的不忍伤害罢了,就连草木花苗,也不忍撕扯,说花花草草也有生命。
中山王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上苍让皇姐先生下来。我这类人,这辈子,就守着中山国当个废物便罢了。”
是最亲之人。她待我不会变,我们不会生分。”
中山王心内莫名一颤,鼓起勇气,天真地问:“皇姐,你会保护我一辈子吧?”
案几上摆着一副新作的画:一根竹签上,串着一只灰兔和一只金蝉。
“起。”
龙玉清“刷”地展开白玉扇,慢慢摇着,讲给他听:“把它从高枝上捕获,一点点剪掉它的翅膀,最后,一只原本高傲的蝉,既唱不出响亮的歌声,又无法逃离,此时再扔掉它,看它不知所措……这不是很有趣么?”
中山王转忧为喜,“我就知道皇姐最疼我了!”
看皇姐对它着笔最多,用金色将它描画得威风凛凛。
“……”
中山王苦着脸摇头,“打打杀杀太残忍。别人我是管不到,但我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做,是真的做不到。”
中山王总觉得皇姐意有所指,大概是想折磨后,再铲除某个人。
皇姐明明是不喜欢蝉的。
她满面威严,目光中隐约透出帝王的肃杀之气。
只是,若是没猜错,连环画的主角便是这只蝉?
但又猜不出来是谁,皇姐也没有多说的意思。
他说:“算了阿姐,还是别给我看了,我可不敢看这么残忍的连环画。”
应该让他托生为女儿身。
夜色凉如水,堂内暗烛摇曳。
“紫蝶定会小心谨慎,不会让主君心血付诸东流。”
为何要串到一根竹签上,跟糖葫芦一样。
中山王想笑又不敢笑,拿着画问:“阿姐,这是何意啊?”
甚至,还隐晦地警示他,若再这样不知收敛,保不齐何时皇太女会对他生出杀意,招致祸患。
处处透着怪异。
还有那只灰兔,恐怕皇姐至少要将它“烤熟”吧。
同小时候一样,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当然。”
那黑影自半开的窗外一跃而入,自地上滚落一圈,跪到李赫面前:“参见主君。”
龙玉清摇了摇头,对胞弟很是无奈,“跟燕荣倒投脾气。只是人家燕荣起码还能拉弓引箭、舞枪弄棒的,你是一样不会。”
中山王定住,去看右下的署名,的确是皇姐所作。
中山王在书房中转悠,一点点看,哪里摆设变了,又添了甚么新书。
他记得那天与太傅辩论了很长时间,太傅一直在试图改变他的想法。
龙玉清看了眼那只金蝉,笑了声说:“这是连环画。等我集成册再给你看,到时你就懂了。”
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进。”
太傅说:“之于帝王,皇权永远在第一位。亲情,只是诸方顺遂后,锦上添花之物。”
龙玉清见他愣愣的,笑他:“小胆子,又吓到了?都十五了,连只蜜蜂都不忍心捻死,怪不得你的宫人那样猖狂,快要骑到你头上了。”
想到郦文,不难猜出皇姐会如何处置那只“蝉”,各种酷刑在脑中轮番飞过,中山王不由得牙齿打颤。
“要提防皇太女的人。她不仅掌控欲重,疑心也重,此次龙克明来京,她定会有所察觉,你们不可掉以轻心。”
但当自己的胞弟如此时,她心中唯有一片真挚的疼惜之情。
这次回京,能感受到皇姐似乎更强势了。
话刚落音,龙玉清便严肃凝视他:“有时你不杀人,别人便要杀你。”
“紫蝶已取得中山王信任,一切都按在主君策划进行。”
窗外掠过一个黑影,紧接着窗棂被有节奏地敲了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