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妈很为你感到骄傲,无论是自己考上了a市的大学,还是保研到了岭城。他们听到你消息后,都会和我打电话让你注意休息不要累到自己。”
觉得丢人,我醒了醒鼻涕,房间里除了呼吸声就是我控制不住的哽咽声。
我没有父母了。
顾执愣了一下,然后掏出一支笔递给我。
“不能再缓几天?”
一时间大眼对小眼。
是啊,我的爸妈死了。
就这样,怪物没有放过我,但是又不着急追到我,只是把我当做追逐乐趣的一环。
房间很快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感觉很热,脚底又是冷的。冷热交替,冒着虚汗意识混沌。
被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他才拿出一直在他手里的文件。边角被他弄皱,上面写着遇难者遗体认领。
我大喊爸妈,怪物突然跳到我面前,我不顾一切胡乱地打他,只觉得全身力气都用完了。
“你你你怎么出来了?”
我没有回头看他。
一只温凉的手掌摸了我的额头,舒服的触感让我忍不住蹭了蹭。
“我还以为我会被你哥操死在那里。”
我双手抱肩,没力气地靠着门,漫不经心地说:“门又没锁。”
“朝朝,我们进去说。”
夜晚天色暗,我看不清顾行的神色。
顾执语气斟酌想让话语不那么刺激我。
可回到了家,却什么也看不到,洁白的墙壁变得狰狞可怖,小小的桌子变成血腥吃人的怪物。我想退回门口,大门却突然禁闭。
他扭扭捏捏半天,一个大男孩的脸上出现了不忍和同情。突然瞧见我赤着的脚,大步走向我把我抱了起来。
我忍着身体不适下了床,没找到鞋子,赤着脚下地,冰冰凉凉的脚底让我有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男人声音有磁性,像是演奏的大提琴,低沉有魅力。
发烧的时候我总是会做奇奇怪怪的梦,从小我就是易梦体质,经常半夜三更的被吓醒。医生说是因为体质弱,后来长大,慢慢的就很少做梦了。
“他们知道你要回去,特意和我嘱咐不要带东西回去
只有在发烧的时候,梦魇会像诅咒一般紧紧缠绕我。
“那个人被判死刑了。”
“你醒了。”
终于没了动静,我悄悄睁开眼,发现吃人的怪物变成了我的爸妈。
“有病,就这么急?”
男孩打开门没想到看见病床上的人已经起来了。
我拿起笔,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受不了刺激。”
自从我默许他叫我朝朝之后,他就不尊称了,一直没大没小地叫我朝朝,只会在床上叫我老师增加情趣。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动作,他不耐烦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急急忙忙地推开门出去。
“朝朝,你……”
我突然鼻尖一酸,怔怔地看着顾行。
顾执紧攥手中的报告,纸张发出刺耳的褶皱音。
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砸到衣服上。
“滚出去。”
我知道,他应该是想安慰我。
轻轻地推开门,顾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抹去滚烫的眼泪,我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终于有了实感。
我不知道逃到哪里去。
无论去哪那个怪兽总是会追上来。
哪怕是我觉得安全的地方,脚底也好想有钉子一般钉住,不让我跑过去。
我淡淡地开口。
我想睁眼看看是谁,眼皮却沉重地打不开。
空气呆滞了一会。
“行行行……我试试。”
顾行站在床边垂眼看我。
“发烧了。”
“朝朝,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我像是被抽光力气般跌倒在床上,还好枕头够软一点也不疼。
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医生说你需要休息,你可以再睡一会。”
我尖叫起来,双手想要拥抱他们,醒来发现我躺在病床上,身体还保持坐着伸手的姿势。我想擦汗,却发现右手打着吊水。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接着捻捻手里的灰尘,抬眼看顾执:“所以什么事情?”
又是这样,我在外面风雨交加无处躲藏,心底的声音告诉我逃回家,想到爸妈温暖的笑脸我突然找到了希望,迫不及待地往家的方向跑。
“笔呢?”
他在躲我。是我不该知道的东西。
我一点也不惊讶,以顾行的能力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顾执好不容易打完电话,回过头和我对视。
每每他觉得无趣想把我抓到时,我就会惊恐地醒来,前胸后背冷汗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