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一下觉得自己身上果然还是留着那个男人的血。
‘因为我是陆鸣,所以让老师觉得不用担心我也可以是吗?’这么想着的陆鸣,终于慢悠悠的拎起书包一步一步向校内走去。
他问出这话的瞬间就又被排山倒海的懊悔和失败感侵袭了全身。花似锦显然也认为他不该把这话说出口,两个人一时站在校门中央无话。
陆鸣的心里却轻微的疼痛了一下。
这么想着,脚下的步伐重新又轻快起来。
“……你是不是也在怪我?”陆鸣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问了花似锦。
“我们那个班,迟不迟到的谁还管呐!”周婷婷撇撇嘴,拎着塑料袋就走了。
花似锦顿了一会儿才安慰般硬邦邦的说道:“小繁也算你半个妹妹了,她也只是一时怄气而已。”说完头也不回的跟着花似繁的方向去了。
走廊上没什么人,只零星有几个因为迟到被班导罚站的学生,周婷婷就在那些学生的目光中泰然自若的拎着塑料袋进了三年五班的教室门。
总是很和善的老师,对谁都一样温柔的老师,一直顾虑着他人感受的老师,却总是用那种似有若无的冰冷态度面对自己,从来不会像这样关心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般考虑着相识六年的学生的想法。
他在原地看着花似繁离去的方向,突然一下觉得幼年时大院里总是和自己一起玩耍的那个小女孩已经是真的长大了,不会再瘪着嘴站在沙坑边大哭,埋怨自己弄坏了老师的东西不承认害得她被骂。
“啊,周婷婷。”沈千帆笑着对她说,“你是不是迟到了。”
“我早说了,”花似锦过一会儿才沉着脸开口,“不如我自己来。”
沈千帆被从他身边跑过的学生推挤到了走廊的角落,湿漉漉的地面上分布着杂乱的脚印,只不过是在廊檐下站了短短几分钟他的裤脚就已经被溅起的水珠印上了一圈水痕。他微笑看着在雨幕中隐去踪迹的身影,感慨了一番少年的活力,最终想想还是
而另一边,花似繁口中的贱人已经坐在了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上,顶着脸上五个火辣辣的指印承受着班上同学夹杂在晨读声中的窃窃私语。
上课的铃声早就响了两道,守门的门卫一直在值班室门口偷偷的看着这边。
站在原地的陆鸣闭着眼睛沉闷的叹了口气,再睁眼的时候花似锦已经走出十多米了,就算是他的背影也还是那副刻板的模样。
到放学的时候大家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楼走廊上,廊檐的雨幕织成了串儿,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溅起豆大的水滴。雨下得太急,没多少人带了伞,学生们熙熙攘攘的聚在一起,看着几个离家近的学生们顶着雨一路跑出了校门。
雨声太大,沈千帆站在走廊上,周边学生的嬉笑声听在耳朵里都成了嗡嗡的轰鸣,忽大忽小的雨声带着一股夏日的清凉。
乱,几缕额发黏在脸侧。狭长的丹凤眼泛着一圈红,湿润的瞳孔在清晨的光线下透出些微橘色的暖光。花似繁将两片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用藏不住失望的神色看了一眼陆鸣。
“啪嗒”一声轻响,一个叠成指甲盖儿大小的纸团被扔到了她面前的课桌上,赵雅莹过了一会儿才放下书打开纸团,扫了一眼后就握紧手心揉成一团扔到了桌角上那一小堆废纸堆了,然后继续一脸平静的看着书。
一整个早上,她面前被揉皱的纸团不断增多,到大雨
她说:“真让我恶心!”说完转身大步走向了已经空无一人的校内走道。
远处校舍里早已响起了朗朗晨读声,在他身后,门卫终于匆匆关上了学校的大门,他还能毫不费力的听见迟到学生姗姗来迟的呼喊。
“……老师,你对我可真是毫不顾忌啊。”陆鸣低语了一句,心底对那个提出要求的人一下有了些微的不满。
他想着:‘老师果然是对的,我是不需要老师再费神担心的人。’
沈千帆苦笑着摇了摇头。
陆鸣笑了一下。
明明就连自己也觉得花似繁是自己应该呵护的妹妹,却连这一点小事也还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私欲。明明知道赵雅莹的父亲马上就要被提名参选区代表,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腆着脸为女儿四处求情也还是要摆出冠冕堂皇的借口来美化自己的私欲。明明知道花似繁对自己怀抱着莫大的信赖和期许,却还是忍不住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让她失望,为了能获得老师的赞赏和一个愿望,就可以不顾花似繁全心的信赖。
朝霞艳丽的橘色随着学校里朗朗的读书声逐渐散去,十点左右的时候大雨落了下来。倾盆的大雨随着滚滚雷声染黑了整个天空,一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才逐渐散去。
“老师,你在看什么?”
赵雅莹面色沉静,牢牢地盯着面前政治课本上的文字。从她身边走过的老师看了一眼她毫无动静的嘴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的又走回了讲台。
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沈千帆转身才发现周婷婷正站在自己身后,手上还拎着两个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