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男人,李莲花很清楚,男人胯下那东西,说是身体的一部分,有时候却很能自作主张。有人欲火焚身了它不肯醒,有人情绪一激动它就想造反。所以小笛硬不硬,同老笛想不想,未必是一回事。
彼时天时不对,地利没有,人和更是谈不上,笛飞声都不曾放过他,这次他们待在金鸳盟里,不会有人打扰,温泉池水热气腾腾,那更是……
可他顺从了,笛飞声却完全没有松开束缚的迹象。他一只手紧箍着李莲花的后背,另一只手用力按在他的腰臀处,简直恨不得把他挤进骨血里去。
他身体轻颤一下,脑中莫名浮起十二年前的一场记忆。
笛飞声再一次用肉身作牢困住了他。手捆着手,腿缠着腿,躯干紧贴着躯干,这座肉牢密合到几乎没有一丝罅隙。
李莲花呼吸一滞。
笛飞声嫌弃温泉水滑。
“水道不算宽,但也不窄,不算深,但也不浅。如果用缩骨功,以你的游术,是可以游出去的。”
这话一出,李莲就知道,他前面绞尽脑汁编的那些瞎话都白编了。但他依旧勉强笑了一下,说:“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他头皮都快炸开了。
李莲花被他压在池壁上,退无可退,笛飞声又抱得极紧,挤得他连呼吸都困难。他一边推拒挣扎一边训道:“松开!笛飞声,你要闷死——”
耳边笛飞声似乎是喊得累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了宛如倾诉的呢喃。他仍在执拗地重复着那句毫无用处的许诺,“李莲花,我不会让你死……”
笛飞声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能成功。要不是我从屏风后面出来,刚好看见你待在那里,我确实不可能立刻想到你从水道逃了。”
他掐在李莲花脖子上的那只手再度向后上方滑去,拇、食、中三只手指分别按住他的风府和两边风池穴上。整个头面部除了太阳穴,就数这三个穴位与脑部距离最近,又没有头骨阻隔。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全都是要害部位。
李莲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
他身高比李莲花高出三四寸,抱着他的时候嘴唇几乎就贴在他的耳尖上方。说话间气流自上而下从整个耳廓拂过,李莲花耳骨上细小的绒毛被拨动,尾椎处蓦然泛起一阵奇异的酥麻。
他话音未落,笛飞声的呼吸就已然变得粗重起来。
十二年前,他在扬州对月楼上喝过的一场酒。
“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些特别敏感的地方。
扬州繁盛,处处是纸醉金迷。十六七岁的李相夷年少轻狂,半月时间将城内三花四月七座最有名的青楼一一踏遍。得月楼花魁爱诗,袖月楼花魁擅棋,邀月楼花魁琴艺冠绝天下。对月楼的花魁一无所长,唯好美少年。
笛飞声脸上突然浮现出苦恼的神情。
因为他的小腹陡然感知到一种似曾相识的触感。
李相夷同她喝酒,不啻于羊入虎口。整场酒下来,他几乎没有从花魁娘子嘴里听到一句正经话。他未曾历过人事,却知道许多上不得台面的情事之道,多半都要拜那位花魁所赐。
李莲花叹息一声,“笛盟主啊,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聪明了?”
笛飞声又说:“你刚才待的地方,也有一个机关。转动它,可以打开入水的水道。
笛飞声想做的是居然这种事。李莲花有点意外。他苦笑一声,说:“笛盟主如果想这么做,也不需要亲自动手,碧茶之毒自会代劳。要不了多少时日,我就会变成一个痴傻呆愚的李莲花。就怕到时候你会嫌弃得直接把我丢出金鸳盟。”
但话虽如此,在意识到异常的那一刻,李莲花还是吓得不敢动弹了——
“不会!”他吼道,“不可能!”
他的动作太轻柔,场面太诡异,李莲花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只能配合地呆站着,任他摆弄。
“因为你本来就知道。引活水的温泉池,必定有入水和出水水道。你一定要来这里洗浴,就是为了找这两条水道。水道应该不会很窄,我也未必会想到你会选择这条路逃跑。只要稍有耽搁,你就能逃脱成功。”
“李莲花,”笛飞声说,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的小腿旁边,有一个机关,转动它,可以打开出水的水道。”
直到这一刻李莲花才终于意识,他费尽心机,处心积虑,最后居然是一步一步地,主动把自己送进了一个比离州小远城的客栈房间更糟糕的境地里。
水滑啊……
“你是太聪明了,”他说,“巧舌如簧,机变百出,太麻烦。”
他猛然住嘴。
他身体再度压上来,双手将李莲花紧紧抱在怀里,口中不住叫道:“我不会让你死!我不会让你死!”
他说:“我想把你的脑子弄坏掉。”
那东西是粗的,硬的,更是蛮横无理的。
万一是他把那东西蹭硬的,又万一他再多蹭几下,笛飞声不想也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