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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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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枕头,那股隐而不发的侵略感依然难以忽视。林眠秋在第三次确认病号状态还好的问答后放下心来,不自在地看向床头乖坐的小熊:“很晚了,睡吧。”

    可惜对方并不如他所愿。

    “林眠秋,你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少年眸色深沉,撑起半个身子,将养父散落的额发捋上去,“其实是你在逃避。”

    “你不愿正视我对你的感情,不敢接受我们之间一定会发生的,第二种关系。”

    从小到大,他好像都追在这个人身后,不停地跑,不停地盼,刚开始担心他不要自己,后来想着这人什么时候回家,久到压抑与等待都成了习惯。

    “以前都是你保护我。”傅听寒轻轻抵上对方的额头,“现在,换我保护你了。”

    “……”林眠秋抿了抿唇,忽然无言以对。

    保护,多么理想化的词汇。傅骁为联邦战死沙场,母亲为他眠于烈火。他们的生命是庙堂里的佛香,只剩自己徘徊独往,掸开浓稠的烟雾。

    他每天准点起床,按时工作,看需求吃饭,井井有条地处理每一件事,帮一些人,阻一些人,永远有一群人围在身边,也许是下属,也许是同僚,也许是朋友。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当傅听寒面色发白,闭上眼睛不再言语的时候,他第一次有种寡淡到干枯的疲累。

    或许那不是累,而是渗透骨髓的厌倦。

    难道飞鸟总要找到枝干么?那精致绝伦的面孔离得太近,简直美好到瑰丽了。

    或许是困意浸软了紧绷的神经,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意乱神迷,林眠秋眯起眼睛,看到暖灯变成障纱下的烛火,引诱着飞蛾不断靠近。

    靠近,触碰,焚烧,消融。

    一阵青烟,一捧香灰。

    飞蛾的尸体碎在角落,两瓣干涩的唇却靠在一起。他吻着冰冷的残雪,他饮着醉人的春酒,呼吸与水声吞咽纠缠,投出亲密旖旎的剪影。冷待许久的茶水被人啜去,在唇舌间辗转成细碎的呜咽,一点点打湿雪白的枕畔。

    夜色静默,月亮跌入翻涌的云海。

    傅听寒关掉水流,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打转消失的鲜血,又抹了抹嘴角,将掌心的红痕再次冲净。

    确保没留下任何痕迹之后,他走出洗漱间,慢慢蹲下来,看着林眠秋熟睡的脸。眼下仍有缺觉的青黑,眉心也是蹙着的。

    可面颊不再是之前的苍白,唇瓣也被亲得微微张开,让他想起接吻时柔软湿润的触感,还有那融雪般的哞光。

    林、眠、秋。

    他长久地默念这三个字,久到口腔里的血腥味都淡了许多。

    久到晨晖攀上窗沿。

    周一。

    李原起了个大早,提着东西走进城区医院。清晨的阳光还带着淡淡的凉意,翩跹跳跃于树梢之间,住院部难得安静,只有护士们推着病人轮椅的轱辘声。

    他左手早餐右手文件,视线在窗外的粉玉兰上停留片刻,才轻轻推开面前的病房门。

    下一秒,男人缺觉的疲倦一扫而空。

    他一定是加班到疯魔了,或者说还没睡醒,才会看到自己老板被养子按在床上亲的噩梦!

    在如此可怖的突然刺激下,他木呆呆关上门把东西放好,在理智稍微回笼后,闭上眼,摘下眼镜擦了擦。

    然后戴上。

    睁眼。

    林眠秋脸色黑如锅底,恨不得一脚将身上的小畜生踹到九霄云外,奈何之前被死缠烂打亲了太久,分开时的唇角还挂着可疑的银丝,属实没什么威慑力。

    “再亲一下。”傅听寒完全没有被撞破的尴尬,继续凑上去撒娇,“爸爸,再亲一下。”

    林眠秋暗骂一声,将傅听寒伸进自己领口的爪子拿出来,再把那钢浇牛皮糖似的身体推开,额角青筋直跳:“大清早的,你给我收敛点。”

    “我不。”傅听寒笑得温软,“你好不容易陪我一会儿,等下和李原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那你哭。”林眠秋偏过头去,示意他看楼下抱着家长大腿不放的小孩,“和他一起,比比谁声音更大。”

    “才不哭。”傅听寒捏了捏林眠秋的脸,戏谑道,“如果眼泪太多,我就看不清你了。”

    饶是堪称“无敌打工人”的李助理都被这嗲到牙酸的对话吓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林眠秋张了张嘴,又一脸麻木地闭上。

    他自诩才思敏捷,能言善辩,常有饶舌之徒在他面前发表长篇大论,无一例外全被说得面红耳赤。但一对上脸皮比城墙厚,心肝比墨水黑的少年养子,那些犀利冷嘲的回击便如一去不返的砖石,统统被对方码齐垒高了踩在脚下,打一步进三厘,退一步进十分。

    眼见对面二人说得有来有回,周身如有屏障一般隔绝外物,尴尬的倒成了李原。

    他实在想不明白事态为何会发展成这样,虽然一直觉得自己老板和养子之间的氛围有些许奇怪,但那难道不是青春期少年对家长权威的反抗吗?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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