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的梦想,在海滩上喝着交杯酒,来庆祝旅途的圆满。
最好的景色,一定是要一起看的,否则心中的喜悦会无处安放。而叶卿和程晚的旅程,两个人就已经足够热闹。
走累了,就回到故土。
前些日子,宁城的军队撤编,文工团也封了。家属院现在已经不住人了,里面的光景有一些萧条。
叶卿说趁着它还在,想回去看看。
快入冬了,天气阴沉着。
有人来拍纪录片,说要清场。
恰好清的是吴岩的那个院子,叶卿没能进的去。
他和程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听见外面的大道上有个小女孩在跟剧组的人聊天,女孩的声音很洪亮。
“我叫叶巧,我的英文名是chocote,这是我大伯给我取的名字,我爸爸说大伯缺心眼儿,但我觉得他还是挺好心的,因为他说他希望我像巧克力一样甜。”
嘴皮子挺溜的小姑娘说完这些话,大家都笑了。叶卿和程晚回头看去,女孩恰好也看到他们。
她活蹦乱跳地过来搭话,“你们是来参观的吗?”
她扎着马尾辫,四五岁大小。跟个小大人似的,身后跟着一群叽叽喳喳跟她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嗯。”叶卿说,“这是以前我住过的地方。”
小女孩“哦!”了一声,竖起一根指头,“那你一定认识我爸爸。”
她挠挠下巴,上下打量他,“其实呢,我是觉得你有一点点眼熟的。”
叶卿看着她笑。
小女孩眼珠子机敏地一转,她惊喜地看着叶卿,转身跑开了,大喊一声:“爸爸,小叔回来了!”
叶巧跑向的男人是叶卿的二哥叶闻礼,他一只手臂接住叶巧,把她往肩上一扛,嘴里咬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看着叶卿一抬眉毛,“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刚到。”
叶闻礼把叶卿身边那几个小屁孩拉成排队排,勒令他们喊人。
小孩子们闹哄哄的,在他们的神情里,叶卿仿佛看到了小闻祺,小闻言,小访先。
虎头虎脑的小子们冲他行了乱七八糟的军礼。
叶闻礼在师范大学教书,教的是历史,身上很有文人的派头,这次纪录片的导演就是特地请他做的顾问。
晚上吃完饭,剧组的人收工了。叶闻礼带孩子们去吃饭。
零零散散的一些垃圾落在地上,又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工作人员过来收拾干净了。
程晚和叶卿一直站在岩叔的家门口。
他们看着这里人潮汹涌,看着这里孩子乱窜,也看着这里逐渐地宁静下来,直至空荡,直至天气转晴云霞满天,终于黑夜降临,盖住了曾经一切的荣誉与芳华。
“这里是我的第一个家。”
她看着叶卿,轻轻地笑了。
那年小年,正月十五,他把她带回家。
从此以后,小月牙这个生命也有了存在的意义。此后每一年的正月十五,都是她的生日。
她从有意识起就没有遇到过与她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可是仍有那么多的陌生人路过她的生命,在她心底撒下了种子,长成了根,长出了羁绊。
叶卿牵着程晚走过曾经的家属院前的最后一段路。
柿子树还在,银杏还在,食堂还在,好像那些军人,那些军歌,那些年轻的男孩女孩从来没有都消失过。
程晚平静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叶卿的眼里装下她十年如一日的赤诚和善良。
时光慢慢走,世道总在变,但在这纷扰的世间,还有我此生不改的温柔与深情,是静静坐落在那里的,给你的山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