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

    「姑娘，那你呢？」听夏妍昉一副交代後事的语气，两人心理一阵难受，上前握紧夏妍昉的手。

    「我？」夏妍昉微微一笑，藉着两人的搀扶缓步至妆奁前落坐，ch0u手看向她们，「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望着手中的茶盎，夏妍昉神情有些恍惚。

    见她们二人都走了，夏妍昉把屋内其他小丫鬟都赶出去，独自坐在妆奁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楞。

    火在她的四周燃起，将她吞噬在内。

    难怪周棋洋後来老是厌恶的望着自己，他自幼就喜ai生得好看的人，若非自己好看，他也不可能娶了自己，没想到不过几年时间，自己就成这副难看的样子。

    她从小就喜欢周棋洋，即使知道姨母并不待见这个原配生的儿子，她还是喜欢他。幼年时，她最喜欢与大伯母一同前往周府，她总有各种理由能偷溜去找周棋洋，而周棋洋无论当时是不是在忙，总会放下手边的事物，好脾气的笑着陪她。

    扶桑顺从的收下信，一双眼哭得红肿。

    「是。」两人应声後，三步一回头的向外走去。她们总有预感，这是最後一次见夏妍昉了，她们想留下来陪她，可她们知道，各自手中的信定是十分重要，她们必须送到皇上及白三公子手中，也许，她们能来得及回来陪夏妍昉走最後一程。这般想着，两人加快脚步，熟门熟路的避开他人，从角门溜出去。

    咬了咬下唇，扶桑与山茶对视一眼，恭敬的给夏妍昉行了个全礼，郑重其事道：「必不付姑娘所托。」

    她起身将门上锁，行至桌前倒了杯茶，将藏於袖中的药包打开，撒入药粉，轻轻摇了摇，直至药粉融解於水。

    过往种种在她脑中跑马似的掠过。

    「你到白府去一趟，把这给白三，然後告诉他……」夏妍昉抿了抿唇，後又长长吐出一口气，摇摇头，笑了，「算了，事已至此，还能说什麽？」

    夏妍昉满意得笑了，点点头，冲她们摆摆手，「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扶桑还想再说，夏妍昉却出声堵了她的话，「听话，我不会有事的。」

    她记得当时李泽言少有表情的面容上神情复杂，没说帮不帮，只问她喜欢他什麽，她想都没想便道：他对我好。

    她以为她会想起与周棋洋有关的种种，脑海浮现的却是与之无关然於她而言至si重要的至亲至ai之人。

    後来有次，兄长带她到楚王府陪乐宁长公主，趁着气氛正好，她提起勇气求到李泽言面前，让他帮帮她，兄长当时气急败坏的摀了她的嘴，她却只是睁大双眼等着李泽言的答覆。

    她想起那个聪慧温柔，待她仿若亲姐的兰倏，在天下大定那日却因蛊毒而si，致使本就x格淡漠的新帝自那日後再无笑容；想起那个善良可ai、天真活泼的小公主，苦追许墨不得而远嫁吐蕃，最後却si在吐蕃人手里，於是那个运筹帷幄、温文尔雅的许墨，在小十一si後替君灭吐蕃後自缢於吐蕃王g0ng；也想起出使西域各部却葬身大漠的哥哥与表哥，还有……还有……

    十五岁的时候，她头一次告诉兄长她想嫁给周棋洋，兄长皱着眉头犹豫了许久，不喜道人是非的他才憋出一句「他非良配」。她不信，只以为哥哥不喜欢这个从小就优秀的表哥，那天，她气呼呼的走了。

    「去的时候顺便叫那人也回去。你带着他回去，想必白三不会为难他。」

    记忆中，白起仍是那样小的一个少年，第一次见面时就因为打输她而哭泣，那时候她想，白大将军怎麽会有这麽弱的儿子呢？没成想长大後，他成了战场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将军白起，一把长枪舞得虎虎生风，他分明武艺jg湛、武功高强，最後却战si沙场，至si都未给自己留个後，就那般孤零

    苦涩一笑，她将杯中掺了药的茶一饮而尽，後又将灯油洒在自身周围的地板上，拿来蜡烛，点燃火光。

    那个将她放在心尖上，她却从未看进眼里的白小飞。

    火舌咬上她的身躯，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痛。

    「可——」

    一直在旁静静听着他们对话的许墨，反问她一句：「那你觉得他喜欢你什麽？」，她望着他平静的眼神，笑了，「脸呀」，当时她这麽说。

    两年的时间里，他们或明或暗的告诉过夏妍昉他非良配，可她吵着闹着非要嫁给他不可，她当时怎麽就瞎了眼的那般喜欢他呢？

    随之而来的是吞入腹中的毒药发作，她全身无力，瘫软在地，x口狠狠一痛，血腥上涌，她张嘴吐出一口黑血，而後再无力动弹。

    也罢。

    指尖轻抚过自己苍白的脸，她苦涩一笑。

    最後，她找上白起，她一边喊着「白小飞我有喜欢的人了」一边闯进他的书房，然後看到白小飞不知为何从椅子上跌下来，一脸呆傻的望着她。她叹口气地扶起他，同时告诉他她想嫁给周棋洋，不知为何白小飞当时脸都白了，可他没有反驳她，他一向顺从她，但他到底说了些什麽，她其实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