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世源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垂在身侧,白得晃眼的皮肤上青色血管凸显,指节都染上了青灰。听闻,他抬腕看了眼时间,“下午还有个会,文件三天后会公布在官网,既然已传达到位,我就不耽误小李总的时间了。”他望着礼帽上的坠穗,终是顿了顿,补充道:“毕业快乐。”
轮到李钰意外的是宁世源亲自开车来的。随即笑他:“怎么?都总经理了,没给配车?还要亲自开车过来替上司的小老婆奔来走去?”
他客气地回答:“是小少爷想看的绘本,李总让我来拿。”
文件上写着调任,因他的工作能力突出,将他放到旗下的子公司担任总经理,倒是和宁世源平起平坐了。
李钰掀开一条眼缝看他:“听谁说的?”
“好了。去拿吧,我同你一起去。”
辅佐?
明知故问。李钰在心里嗤笑,就等着他自答。
房间陈设如旧。
倒是没什么尴尬的,因为确实没有人说什么,也没有提起他。说了之后反倒让人不快。尤其是眼前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人非常想将他拉入泥潭,再不能置身事外。
他不接,反问宁世源什么意思。
车转了个弯,建筑不再密集。
宁世源盯着眼前这位太子爷,脸色转得极快,不过一瞬,便收起了原先的冷笑,带着真心实意地回答:“谢谢。”
宁世源闭了嘴。
“李总吗?”他望向那碗汤,语气没什么起伏。
“你们李氏家大业大,锻炼你也是好事,再说,不是有那个姓宁的在,听说在大陆也是很厉害的。分公司一步步爬上来的。”
半晌才听到他说:“开心。跳了伞,看了狮群。”
两人背了个包,带了几个保镖,就这么出发了。机上,阮航还说:“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我看了那官网的调令,你家老爷子还真舍得把你扔那鬼地方去。”
两人眼神相撞,李钰率先出声:“拿什么东西?”
“查的啊,我爸看中那个收购案,说是处理得非常漂亮,我是没觉得,也就一般般吧。他也想招一个这样的人才,估计就是辅佐我,我是同意的,就是不知道性别能不能改一改,我想要个腿长腰细的美人。”
“听说,出去度假了,玩儿的可还开心?”
正吃着饭,宁世源拎着他那标配的公文包出现在家里,看起来很熟络的样子。“小宁,你晚食咗未?使唔使我再装一份畀你都试下,少爷好钟意呢汤嘅。”
两人在肯尼亚玩儿了一圈回来,还结识一个同籍的摄影师,拍的照片确实有水平。
方向盘上搭着一双白玉似的手,夜色朦胧,驾驶座的男人面色如常,丝毫不受影响:“李总开了很高的薪水,这点小事也算职责范围内。”
“我都好挂住阿姨,想饮你煲嘅汤,今晚我食过饭再走。”
李钰躺着,眼睛都没睁,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嗯。
没等到回答,宁世源下意识朝他看了一眼,对上一双满是戏谑的眼,薄唇微扬,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嗯。”
晚饭没有碰到那对母子,听阿姨说是见他回来,两人出去吃了。
闻言,丢了勺子。白瓷摔进汤碗里,叮当一声,炖汤涟起一阵波纹,撞击着碗璧。“没说什么?”
“呵。”
一目十行。
李钰跟他那继母也无话可说,人嫁过来时只大他七岁,那声妈是无论如何喊不出口的,好在老爷子没有强迫人的喜好。
李钰哼笑,我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开了他。
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看。
这倒让宁世源意外,但没什么反驳的理由。
“唔使啦,阿姨。我系嚟攞嘢嘅。”
毕业的最后一个暑假,阮航邀他去肯尼亚跳伞,因着典礼那天闹得不愉快,于是他答应了阮航的邀请,欣然前往。
“李总今早给的,您还是看看。”男人只是微笑,却让李钰觉得非常碍眼。
家里的阿姨见他回来,激动得眼含热泪:“咁耐都唔见你返嚟,少爷。今晚唔走啦?有咩想食冇?”
李钰手握白瓷勺子舀着炖汤,挑眉:“都在疗养院呢?”
当初搬走也是拿了几张与母亲的合照,房间并没有少什么东西。回来也没什么可带走的。
男人也不急,规规矩矩地站那儿答话,好似专门派遣过来解决他的疑问。
他微微颔首,继而转身离开。
启程去分公司前,李钰回了趟家。自从母亲离开,他也就搬了出去,家里的房间也没人动它。
到此时,李钰仍旧没有意识到危机,他只觉得老爷子拖着残躯折腾来折腾去,这公司还不是落在他身上,无非左手倒右手,又有什么区别。
明升暗降,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尽是冠冕堂皇之词。
“非得挑今天?”李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