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行的父母从海外旅游回来了,照例伊昔和他要去家里露面,以往都是伊昔主动联络他的,因此从何景行收到他父亲的短信后他就在等伊昔的电话,他们的父母一直都希望他们两人一起出现。而以往伊昔的反应总是十分迅速,但何景行从中午收到短消息到下午放学为止都没有得到伊昔的联络。他不禁怀疑是伊昔出了什么事情还是怎么样的。
“你不回家吗?”方风潜问他,问完后又像是突然想起来,“哦你住在学校了是吧?那为什么不和舍友一起去吃个饭?”
原因是很明显的。即使住在学校了,何景行和舍友之间的关系依旧不怎么样。他猜他身上就是有孤僻的一面,别人的说话声和环境的一些动静让他觉得刺耳,压抑的让他的心脏感觉像是有一部分不由自己的意志决定而在擅自地跳动。方风潜是不住校的,也不参与晚自修,以往他找个空教室,于是何景行还得以和对方相处一会儿,但现在对方那么匆匆地离开,何景行说不出他心底里的是不是一些失落。他渴望了解方风潜,而当这种欲望得不到满足时,出现的就会是抑郁,真是自作多情的情感。
而方风潜明明知道这个原因的,但对方还是毫不在意地问了,那么毫不在意,又那么缺乏体贴。
大概是何景行的表情看起来太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方风潜咧开嘴笑,“不要太伤心何景行,合群这个词语本来就是那些内心有空洞的人创造的。那我先走啦。”他对何景行招了招手。何景行透过窗户看对方往着校门口说,他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方风潜是第一个对他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也许是他自作多情,但对方是第一个处于他身边的人,何景行想要更多地与对方接触,渴求只能带来不满,不满只能带来痛苦,还不如从未察觉。何景行垂下了眼睛,他把视线落到了课本上。
何景行看起来沉静,抑郁,因此这个念头没有一刻出现在方风潜的脑海里,何景行的心里也有着空洞。何景行等到六点半,直到他终于等不下去,他决定去伊昔的公寓找他。
方风潜推开公寓的门,伊昔下午没有课,坐在书桌前写报告,听到门的声音翘起椅子腿身体向后仰,“晚上吃什么?”他的笑容灿烂的十分欠揍。
方风潜也说不出他感觉自己是更像一个巢里有着嗷嗷待哺幼鸟的鸟妈妈还是更像是一个被主人家拖欠工资惨遭压迫的垂泪女佣,但总之这种不爽的感觉十分鲜明。“你就不能在学校食堂里吃完再回来吗?”方风潜说。
“我下午没课呢。”
“那就待到吃完饭再回来。”
话是这样说,但方风潜打开冰箱拿出了包心菜和西蓝花,鸡肉在他早上出门前就拿到冷藏解冻了,方风潜觉得自己做菜的技巧也不怎么好,但伊昔惊人的不挑食,方风潜觉得自己哪怕只是纯水煮,然后再撒上一些盐,伊昔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对方在吃饭的时候样子显得惊人的沉静,是能让人联想到抑郁一类的表情,就像是被人抓住头发按进了过去的思绪中,很能让人忍不住生出些怜悯的情绪,伊昔从椅子上跳起来站到方风潜背后看他切菜,“我今天看了不少菜谱。”伊昔说。
“哦。”方风潜十分不想搭理他。
“明天想吃排骨呢。”
好烦。真的好烦。方风潜十分想一铲子拍死伊昔。他的嘴角抽了抽,“难道这不是只要有个厨具就能做?你没手还是怎么样?”
“我想让你做给我吃。”伊昔说。下巴放到了方风潜的肩膀上,头发触碰到脸颊有些发痒,方风潜于是向另一侧歪头,他用手肘顶了顶伊昔的侧腹,“不要碍事,一边待着去。”
方风潜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伊昔多久。唯一确定的是等到林钰上高中的时候,等到对方不处于这种缺乏监管的状态的时候,他就能顺遂地摆脱伊昔了。到时候不管伊昔怎么作妖,总不能光天化日。
在方风潜炒第二个菜的时候门铃响了,“去开门。”方风潜用手肘顶了顶伊昔的侧腹,“热死了。”他抱怨,在对待伊昔时方风潜渐渐地比起口头更习惯用肢体语言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好。”伊昔趿拉着拖鞋去开门,方风潜听着声音远去,等到门拉开的声音响起来时,他听到伊昔笑了一声,“啊呀。”
“谁啊?”方风潜弯过上半身去看。
于是他听到啪嗒一声,是书包落地的声音,方风潜微微地张大眼睛,比起无措来说他心里的感觉更多的是尴尬。
怎么会是何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