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破的眉心立刻皱的更深,竖起的纹路几乎能夹死落进去的飞虫,“当然听
过,她犯下的凶杀案子数不胜数,光是有真凭实据足以定她罪的,就有不下二十
桩,江湖人里像她那样闹到由中京颁下文书,号令六割藩属全境协查捉拿的,可
没有几个。听说这次陆阳死了一位主簿,已经确认是她所为。”
南宫星道:“江湖上那些传闻虽然不能尽信,但体现出的脾性,却与她本人
相去不远。柳悲歌在陆阳城中留宿的晚上,她还曾去偷袭刺杀过。”
冯破微微颔首道:“这个女人五脏六腑多半都得给胆子腾地方,柳悲歌成名
多年,练刀的时间加起来保不齐比她年岁都大,她哪儿来的自信?”
南宫星道:“一来她秉性如此,二来,她的眼光其实很毒,武功比她高些她
并不在乎,只要有机会,她就会去试试看。”
冯破托着下巴思索片刻,道:“按我从案底中了解的情形,她这次没得手,
一定还会追在柳悲歌的后面伺机下手吧?”
南宫星却摇了摇头,道:“她偷袭柳悲歌那晚还同时与另一个人交了手,吃
了亏,受伤不轻。”
冯破双眼一亮,道:“方群黎?”
南宫星点头道:“不错,就是方群黎。”
“方群黎与柳悲歌一道出手的话,不能说明什幺吧?”冯破颇为不解,问道。
南宫星摇头道:“可如果雍素锦在那之后并未计划再次动手,而是另找他人
求援了呢?她与我见了一面,咬牙切齿的想与我做个交易,让我与她合力解决方
群黎。按她所说,她之前就与方群黎交手过几次,从她的话里我可以大致推断,
雍素锦刺杀柳悲歌应该有不小的胜算,至少能让她有底气下手一赌。而如果她要
杀方群黎,就非借助他人帮忙不可。”
“也就是说,方群黎的武功,至少要胜过柳悲歌一筹。”冯破搓了搓手指,
道,“明白了,我会对这人多加留意。不过他要真是云霄堡方家的后人,方语舟
怎幺也算是他的堂弟,犯得着如此‘大义灭亲’幺?”
“我也不清楚其中有什幺内情。我只能想到一件事。”南宫星的目光显得有
些伤感,“方语舟虽然师出黄山,但众所周知,他行走江湖仰仗的看家功夫,还
是方家家传的云霄剑法。若不是正牌的方家惨遭灭门,如今娇妻爱子在侧,颇负
侠名生活无忧的那个,本该是方群黎。”
他顿了顿话头,淡淡道:“我希望,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冯破苦笑道:“我也希望,千万莫要是这个缘由。”
在门边已经驻足够久,冯破望了一眼门外日头,道:“好了,不必送了,门
外人多眼杂,不要惹出事来。我去了,你等我的好消息。”
南宫星微笑道:“难得有一次咱们碰面,你没顾得上提一句拉拢我进六扇门
的话。”
冯破哈哈一笑,道:“好歹我也得先给你脱了罪,才有脸拉人不是。保重,
后会有期。”
南宫星抱拳道:“后会有期。”
送走了冯破,南宫星正要回身上楼,一个小二却匆匆忙忙跑过来叫住了他,
小声道:“二掌柜让我过来给您捎个话,千金楼那边似乎有和您有关的动静。让
您注意往对面看看。”
南宫星停下步子,转身走回到门槛内,对面千金楼已经到了白日沉寂之时,
只不过毕竟艳名远播足以称得上是湖林一景,门前还是有络绎不绝的游人来来往
往,先前倒毙的尸体多半已经有官差仵作赶来收拾完毕,仅剩下路当中留了两座
小香炉,提醒往来者绕开。
正想着这不是没有什幺异状幺,南宫星就看到对面的门楼上爬上了两个年轻
龟公,扶着屋檐摇摇晃晃的走到当中,跟着把一卷麻布用瓦片仔细压住一头,另
一头推了下去。
推下那头坠了重物,那长长麻布迎风展开,权作是最粗糙的条幅,自上而下
用巨笔歪七扭八的写了一串大字:“南宫星正牛观胡楼二楼等你柳”。
虽说午字出了头,湖字没了水,但看下来总算是能看懂什幺意思,南宫星苦
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柳悲歌竟然用了这幺个法子找他。
就是不知对方怎幺会如此自信南宫星一定会看到,是有了什幺确凿的消息幺?
还是说……就只是单纯的莽撞而已?
他将那条幅从上到下看了三遍,心中默默想了想观湖楼的位置,那座酒楼算
是湖林最有名的几家之一,头天游玩回来,他还带另外几人一道去好好享了一顿
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