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兴的,也只管跟着鼓掌起来。
一时那寿熙班又演,那蕊官下得台来。有凤姐笑着过去吩咐几句,
蕊官便持着一柄雨花玉壶,过来替弘昼斟酒。弘昼笑着看着她少女眉眼处尚见青
涩,腰柔腿软身段醉人,倒看得蕊官羞涩不堪。
旁人也就罢了,只弘昼怀中的邢蚰烟,已经坐得两腿酸麻,见弘昼有意蕊官,
自然顿时松了一口气,只盼晚上能略微自由松快,不再受弘昼奸污;只是不知怎
得,也略略心下微微一阵酸楚,竟然好似失落了什幺似的。
弘昼再看几折戏,已经是无心戏文,有意风月,想了想,吩咐道:"叫大家
只管看戏,吩咐顾恩殿收拾卧房出来,本王今晚宿顾恩殿",说着,手一伸,众
人先是一呆,蕊官随机惊醒过来,忙将细嫩小手递上,弘昼一笑,挽着蕊官手便
起身,携着着小嫩舞娘,就两盏宫纱灯,奔顾恩殿去了。
那厢宝钗见弘昼携着蕊官去了。心下计较,借着斟酒,却亦步亦趋到了凤姐
的帷幔里。平儿侍立在侧,那凤姐正呆呆看着弘昼远去的身影,见她进来,笑道:
"宝妹妹,今儿这戏文太热闹了,想来宝妹妹清雅人,未必喜欢呢?"
宝钗笑着略略一福,笑道:"凤姐姐说哪里话,这热闹戏文中自然也有好的
……只是……"
左右一看,见两侧到底有几个认生宫女,好在帷幔外戏文热闹,颇有掩人声
音。
凤姐一愣,旋即做个手势,平儿便让帷幔里的人都退下,自己也在帷幔外候
着。凤姐才笑道:"宝妹妹,想是有话说?"
宝钗淡淡一笑,半晌道:"凤姐姐……有桩事情,我想了已有数月,细思是
非礼作死的事,只是终究难以释怀的……想来想去,园子里也只有凤姐姐你可以
言道……"
凤姐敛容笑道:"宝妹妹……我知道你是最识大体的,平素也不和那起子小
人一般,你既然有心事,当我是个人,告我去,我能排解,必然替你排解,便是
不能排解,也断断不会漏出去一个半个字的……"
宝钗又是微微一礼,沉吟了半晌才道:"凤姐姐,我听说……大夫人……没
了……"
凤姐顿时一呆,心下一时一片空明,一时又转过无数个念头。邢夫人亡故,
她早偷偷听门下太监传话来知道了。论起来,邢夫人是她的婆婆,只是贾琏并非
邢夫人亲生,所以论理也隔了一层,所以虽然也嵯岈了一番,但是也并非十分悲
戚。只是此事颇犯忌讳,邢夫人既然是名义上自己的婆婆,若是打听邢夫人的生
死,一个不留神就能被认定是"挂念前夫",她机智聪慧,知道进了园子,弘昼
性情其实颇多担待,但是再多担待,这"挂念前夫",身为性奴,却是万万不能
沾惹的。故此太监传话过来后,她只吩咐太监把消息堵死就罢了。
只是她也知道园子里的姑娘们,多少和园子外有些消息来往,只怕也有人知
道这邢夫人亡故之事。只是此事犯忌讳,这宝钗一向知名守礼,怎幺就和自己提
起这个话题呢?
再一转念,竟然想到一个念头……莫非???
原来,邢夫人亡故,凤姐本不放在心上,贾府遭此大变,死几个人已经是在
所难免之事。只是她头一层,确实挂念着贾琏的生死。虽然自己已经做了弘昼的
性奴,连身子都被弘昼反复奸过。只是长夜枯坐时,又岂能一次不想起自己和前
夫的缠绵恩爱?自己如今为人性奴,只是用身子取悦主人,当然偶尔也偷偷念过
夫妻之情。
只是再一层,便是自己的亲姑妈王夫人了……邢夫人是发往辛者库亡故的,
这以此类推,实在不能不挂念王夫人。自己进贾府,说是邢夫人之儿媳,其实更
多都是仰仗亲姑妈王夫人。王夫人比之邢氏,善良温和,天真烂漫,宽恩待人,
对自己这个外甥女其实诸多照拂。便如同亲生母亲一般。王熙凤亲母早逝,自小
就和姑妈要好。妙龄嫁入贾府,更是姑妈照顾,虽然邢氏为长房,但是王夫人是
元春之母,身份尊贵,贾府上下之权皆掌其手,倒是她平和宽柔,不掌家务,才
逐年将管家之事,吩咐了自己。算起来自己的诸多争强好胜,也都是姑妈恩情栽
培才有的。
此时邢氏亡故,旁的也就罢了,实在不能不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