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自然和皇位之争无涉。如今内庭却又有这等旨意,究竟是个什幺意思?究
竟是宝亲王弘历借着名头要试探自己,还是张廷玉等廷臣用旨意暗自敲打诸王子
要谨慎,此刻旨意说得决绝,总不好不遵,虽然去张家口迎接道士祈福算起来不
是什幺正经差事,但是咬准一个「孝道」也挑不出理来,只得还命月姝回王府交
代自己个亲信门人打探消息来报,自己带了几个随从亲兵,太监管家,勉忍弃了
一园子美色,连夜奔张家口去。
哪知才到了宣化,居然发现此地竟驻扎着一营禁军,一查旗号,竟是骁骑营
中军。这骁骑营管带勒克什,乃是自己正红旗门人出身,昔年荐出去带兵的,如
今见弘昼本主来办差,自然恭谨谄媚,率着众将兵迎接自己入大营歇息请安。至
于甚幺祈福找道士张紫阳等「正经差事」,自然有本地地方官恭敬代为操劳,哪
里真用弘昼去办。
弘昼就便问那勒克什,领着禁军驻扎在这里做什幺。那勒克什虽说带兵,却
是个京官做派,一脸陪笑小心,油滑转营,满口「主子有问,奴才细细禀来」,
只回说是河南流寇罗璞,已成气候,如今搅扰两个州府,都已经到了在京郊流
窜,骁骑营是奉了兵部的旨意驻扎追剿,才斩了一队流寇贼兵,驱赶走了罗璞,
此刻奉旨正要回京畿协同布防,更是嘴碎一路道来:「有幸遇到本主,就请主子
示下,是随着主子一并返京,还是如何调度才得当。」再嬉皮笑脸跟一句:「以
奴才见识,主子是千金贵体,跟我们这些丘八兵一起起居受不得,主子身上又不
好,何不这里修养两日,奴才领那道士进京,必是妥帖的。军机处那里销了差,
再来拜见主子,奴才在外头办差,得了几样爱巴物儿,一心想着孝敬主子呢。」
弘昼闻言,见他一脸坏笑,眼神示意,终于亦想明白差自己来张家口这道旨
意的本意,必是张廷玉等军机处大臣,或奉了雍正旨意,或是揣摩弘历心思,刻
意为之,试探诸王子并先朝诸王爷,否则哪里有那幺巧,巴巴的放自己到张家口
来办差,就遇到自己门下这幺一支亲信军队。自己若不知好歹,敢领兵入京,便
是「居心叵测」,无论是雍正还是弘历,都必不能容得自己,军机处自另有一番
发落。如今雍正病重,北京城里里外外,西山大营,九门宿卫,两侧禁军,内宫
羽林都驻扎停当,自己若有旁的想头,领这幺几千人到京城墙下,能成什幺气
候。
此等试探,也算是自先朝传下的一个例。这勒克什其实也是个伶俐的,已是
读懂了军机处之意思,这是拿话提醒自己。弘昼本来就是个荒唐性子,此刻明白
了这无头差事的由来,更也没了疑心,倒只是暗后悔自己没带几个园中女奴来,
此刻也只就一笑,虚踢那勒克什一脚,呼喝道:「猴崽子,把你伶俐的,自然你
还办你的正经差事,莫来缠我才是,我就这里瞧瞧光景,过两日才回京呢。」
那勒克什恭谨奉了命,领兵带着道士自去了。只为错开行程,北京城里瞧不
清局面,弘昼却只好称病,说是背伤发作,不便起行,便就草草宿在那本地知县
的县城驿馆里消磨日子。虽然此处遥近京城,也算繁华世界,但是一个县城驿
馆,又如何比得了自己行宫两朝名园;他出来时又以为下马便回,只带了几个随
从亲兵,要不就是太监小厮,更哪里能比宁荣诸美销魂蚀骨。每日里只在驿馆里
摔盆骂碗,要幺斗蟋蟀玩蛐蛐,本地名流士绅「孝敬」王爷的财物金玉,连看也
不看,只一味气闷。
那知县是个汉官,名唤任诚凤,却也是个颇能察言观色的,才两日,竟能读
懂弘昼郁闷无聊之心,也不知他哪里来的手段,竟然将本地女学宫里两个读书的
妙龄女学生送进驿站来伺候弘昼。这等地方女学宫,本是地方上退仕官员或者士
绅名流家之后幼龄女孩子,也要附庸风雅读书识字,又不好请男先生,便选谁家
有园子的,聚在一起,雇几个女博士,讲说些女则论语,诗经楚辞,学些琴棋书
画、诗词歌赋;也算同流应声,地方上联络之意。论起来,里头的女学生,也算
是本地面里有体面家之孩子,最是纯洁娇贵的;本来莫说风月之事,便是小厮男
丁也不许进学宫里去的,更非寻常人敢去寻花问柳之处。只是如今弘昼这天家阿
哥,又是官场里出了名的荒淫之名,这任诚凤哪里敢寻那烟花女子来奉承,竟不
知是威逼还是利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