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时候也不行啊!这人说话实在太没礼貌了。老是这样。
玉面蟏祖心里叹了口气,蓦地左臂一疼,已被石刀拉出一条口子。万劫刀刃嶙峋破碎,宛如锉钝了的斧锯,平置不动,毫无锋锐可言,然而高速挥动之下,稍稍一碰,就能掀掉整片的皮肉,若非雪艳青毅力远胜寻常,这下便能痛得踉跄撝倒,被反掠的巨石刃拍成肉糜。
忽听一人叫道:“胤门主!莫非这场七玄大会,门主早存了鱼死网破的心思,不惜以武力排除异己,也要混一七玄,对各门威胁利诱仍嫌不足,这会儿,连妖刀刀尸都用上了么?”却是蚳狩云。
老妇人是亲自试探过黄缨的,知她本事低微,差不多就是较常人稍好一些的程度,才能放心将她留在身边;武功平平的少女一拿到万劫,突然变了个人,想来想去,也只能认为是鬼先生做了手脚。
鬼先生两手一摊,耸肩笑道:“长老这么说,是成心冤枉我啦。人是长老带进来的,刀一直都在天罗香手上,我还没迫究贵门勾结七大派的丑事,长老反倒栽起我来,未免太不地道。”蚕娘威胁已除,他的口吻亦发轻佻,令人想一把掐死他。
蚳狩云也知其中有太多不合理处,按染红霞的说法,这少女竟还是水月停轩的出身,是与耿照一起混进冷炉谷的么?还是鬼先生携入……越想越觉诡秘重重,一时难以廓清,心中虽然着急,却无法助雪艳青一臂之力。
广场另一头,染红霞自知事有蹊跷,且不说黄缨没有针对玉面鳄祖、与鬼先生站在一边的理由,退万步言,她也不可能有这般武功,能稳稳压制蠕祖,虽说是抢得一着之先所致,但要稳占此先,不给雪艳青丝毫反击的机会,遑论得手脱困,放眼当今东海,这也是流高手的手眼,染红霞自问无法办到,黄缨她……怎有可能?直到听闻“刀尸”二字,才想起当日碧湖的模样。
这可不是开口叫唤,或以理劝之就能处理的情况。
染红霞再无犹豫,不待调息复原,强支伤体,便要投入战团,蓦听身后一声嘶哑诡笑:“上哪儿啊,长腿妞?”挟着腐臭之气的湿浓吐息才喷上颈背,令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尙不及回身,蛇腰一紧,已遭两条铸铁般的扎刺茸臂箍住。
下手之人毫不留情,这一箍至少将女郎健美结实、无一丝余赘的蛮腰,再收紧了两寸,染红霞被束得眼前发白,脏腑像被挤出身外,甚至依稀听见裂骨声,换作寻常人,早已昏厥断息。但当今水月一脉的二把手岂是凡女?在受制的一瞬间,双肘连环、脚踵后勾,“啪、啪、啪”三记碎骨重击,无一落空,来人浑身剧晃,低吼一声,猛将染红霞往后一抛,女郎飞出两丈余远,重重撞上望台护墙才又摔落地面,全然爬不起身;勉强抬头,赫见那人上半身莫名地巨硕魁梧,却有两条细长的罗圈儿腿,被她肘击的胸侧与左肩不住冒出药烟,白雾中隐约露出一张尖吻异瞳、半人半兽的狰狞笑脸。
────聂冥途!
望台上的宝宝锦儿既错愕又心急,扬声叫道:“聂冥途!你又添什么乱?规劝什么的,你那回早已用清啦,没事一边凉快去,别来瞎缠夹!”
狼首嘿嘿笑道:“游尸门的小花娘,老狼最守规矩啦,决计不给大会添乱。可这长腿妞是七大派的,又不是七玄中人,老狼要杀要剐,妳拿哪一条规矩来拦?”符赤锦顿时语塞,急得瞟向身畔的蚕娘;谁知向日金乌帐里悄静静的,那小小的人影似仍倚着绣枕,好整以暇,真没有出手的打算。
“蚕娘有不能出手的苦衷”这点,她可说看得最透,万没想到鬼先生的锦囊有这般挟制之力,竟逼得蚕娘袖手旁观,不能替场内双姝解围。符赤锦体力未复,莫说下场助拳,怕连自行走路都有困难,况且以她的武功,除却难以掌控的“赤血神针”,能帮的也非常有限。
正自焦急,白额煞低道:“没奈何,紫姑娘烦妳照看,我去吓吓那条老狗。”符赤锦急道:“但你的伤────”白毛大汉咧开僵硬的猫颚,冲她霎了霎眼:“就说吓吓他了,也不是眞要打。万一打起来,我跑还不成么?”摆了摆手,一拍栏杆,翻身跃下,“唰!”落在染红霞身畔,毛手毛脚地搀她坐起,小心不让爪子抓伤了女郎。
染红霞兀自眼冒金星,唇面皆白,嗅着他身上浓重的兽臭,彷佛雨天街檐下淋湿的狗毛,苍白的俏脸之上微露迷惘;好不容易聚起曈焦,忽觉白毛大汉那带笑的眼睛分外熟稔,灵光一闪,低声诧道:“是你!你怎……”见他艰难地噘着猫颚,做了个“嘘────”的嘴型,会过意来,微一颔首,两人心照不宣,毋须再言。
聂冥途挥散了渐转稀薄的药气,挑眉乜眼道:“先来后到你懂不懂?要玩这长腿妞,你得排老狼后面。现在的社会都不讲秩序了么?”白额煞也不同他废话,亮出利爪,摆出接敌架势,低斜的肩膀后头,露出以粗绳编网、缚在身后的瓦瓮,里头可是七玄中首屈一指的大长老青面神。
一名白额煞已够头疼的了,再加上深不可测的青面神……傻子才会笨到以一敌二,一次卯上游尸门双尸────才这么想,蓦地两眼一花,聂冥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