顚倒众生,然而,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除却母亲不算,此姝无论容貌、身形、气质,乃至整体予人之感,堪称登峰造极,“一颦倾城”云云,约莫如是。
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给了他莫名的熟悉感。
并非容颜曾见────拥有过目不忘本领的鬼先生,确定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甚至连五官轮廓,记忆中都不曾有过相似的印象────而是某种莫可名状的怪异直觉。
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才想起双方分据高下,足有半层塔高,气势上就输了老大一截,于己甚是不利,正要点足掠上,顺便试探来人底蕴深浅,不料那仙子般的白衣美女自阶台上轻飘飘跃下,落地的瞬间,壁后再度“轰!”传出巨响,但她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倒像纤足点地,所在处亦为之震动一般,众人虽明白此非女子所致,却不禁神为之夺,齐齐仰视,除了蚳狩云之外。
鬼先生处处失先,心中气恼,咬牙狠笑:“尊驾是何人?擅闯七玄盟会,意欲何为?”
女郎抿嘴一笑,风华动人,低垂着弯翘浓睫,分明未正眼投来,动听的语声以及那股旁若无人、姆妈自华的雍容气势,却像一柄艳丽的巨矛般贯穿了他,连血肉残迹都摊如烂红牡丹,美得令人心折。
“不认识我的话,你凭什么做七玄盟主?不如……让我来做罢!”
第百八九折、粪土为墙,岂可镘圬
明栈雪的身份,便在天罗香内部,亦是秘密中的秘密,髙层知情者如祇狩云、雪艳青等,俱都秘而不宣,绝口不提。
狐异门的情报网络四通八达,兼有“姑射”所掌握的、各种台面之下绝不流通的隐密讯息,却独独漏了这位蘅青姑娘,原因无他:天罗香先代门主的一切,本就被姥姥等高层刻意隐藏,身故后,其存在更随之彻底埋葬,关于他有过两名徒儿的事,随骨干凋零,早已无人知晓。
所幸鬼先生当年在濮嵋分舵,从垂死的天罗香护法左晴婉口中,得到这条珍贵的线报。
盖因先门主昔日起居,多不出北山石窟,除了照拂生活的婢子,连寻常门人也难见。左晴婉当时年纪虽小,恰是服侍先门主的小丫头,故尔知悉。
师父身故后,雪艳青再未见过明栈雪,此际遥见,只觉眉目依稀,丽色却倍于青春少艾时,明艳动人的程度,竟有些不太眞实,不禁微露迷惘,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明栈雪落落大方,抿嘴嫣然:“妳好啊,师姊。咱们好久没见啦。”转视望台另一侧,怡然道:“姥姥身子大好啦?那我可就放心了。前度相会,咱们没怎么聊,待得此间事了,再同姥姥叙旧。”蚳狩云拄杖而立,嘴角含笑,神情看不出变化,却也无意接口。
鬼先生心中一动:“她是……雪艳青的师妹?那闺名”蘅青“的女子?”知道来历,便容易应付了。黑衣青年虽不愿仰视女郎,此际却非打草惊蛇的时候,忍着心头不忿,朗声笑道:“在下狐异门”鸣火玉狐“胤铿,蘅青姑娘有礼。”
女郎噗哧一笑,眸中却无一丝笑意,衬与她千娇百媚的绝色容颜,更显冰凉。“你叫我明栈雪罢。我现在用这个名儿。”
场内一远一近两名女子闻声抬头,面露诧异,却是染红霞与符赤锦。
明栈雪心想:“这坏小子终究说了我的事。”这原也在她的意料中。耿照忒多红粉知己,只同这两位提过,算是口风紧的了,却不知说到什么程度?明栈雪想象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尴尬模样,不禁哂然,对着二姝微一颔首,权作示意,并未失了风度。
然而,纵以明栈雪之绝顶聪明,也不知耿照口风之牢,远超过她的估算,只曾对宝宝锦儿一人倾吐,对染红霞说起离开朱城山后的诸般奇遇时,刻意隐去了她的姓名未提。
当日在不觉云上楼,阿傻越众申冤,耿照代为翻译“道玄津”手语,将“明栈雪”之名示以席间宾客,虽仅仅是音译,但阿傻的故事委实太过悲惨,令人印象深刻;若教染红霞知晓自己是向阿傻那狠心恶毒的大嫂学的武功,怕有十张嘴也难解释。
符赤锦知这位“明姑娘”不仅仅是耿郎的启蒙恩师,为他一身高强武艺打下基础,更与他双修碧火功,有过肌肤之亲,关系不同一般。她既是天罗香出身,此际忽然出现,定与耿郎脱不了干系,兴许是受托前来助拳,按说武功还在耿郎之上,己方又添强援,不由得精神一振。
染红霞却是神色古怪,见明栈雪容貌过人、气质高贵,连身为女子的自己,亦不禁生出“我见犹怜”之感,难怪能以色贾祸,令阿傻兄弟双双沈沦,心中暗忖:“虽难排除同名同姓的巧合,证诸阿傻之遭遇,这名天罗香出身的绝色女子,恐怕眞是他大嫂。”一瞥胡彦之,见他面色沉落,显也想到了一处。胡大爷毕竟江湖混老,盱衡眼前形势,不宜多树敌人,略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声张。
另一厢,鬼先生见蚳狩云对明栈雪不冷不热,想起月来天罗香多处分舵遭人挑灭的情报,据林采茵回报,只知是一名极厉害的明姓女对头所为。“明”这个姓氏不算特别,但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