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敢……”
众人没见耿照如何出手,“砰”的一响,俘虏腾空飞起,摔至两丈开外,落地时更不弹动,像块软烂的浸水年糕,胸膛塌陷,仍不住起伏,隐约见得左侧心脏轮廓,枰评鼓动,似是胸骨糜碎,模样极是诡异。
胡彦之没料到他真的出手,急急起身,却被符赤锦与薛百滕拦住。胡大爷行走江湖,并非不懂规矩,那人认了淫辱之罪,等同是帮会内开香堂执法,外人本不能干预。先前他拦阻郁小娥杀人,实已逾越了份际,故谭大彪折腕谢罪,感激他不念旧恶。
耿照领着女弟子来到俘虏身前,手指虚引,少女腰畔的匕首一跳,弹出鞘来。耿照倒转匕柄,交到少女手中,连同她软滑湿凉的小手一并握着,将匕尖悬于卜ト跳动的左胸膛。
另一手按着俘虏的腕脉一运气,那人“啊”的一声清醒过来,只剩一层皮肉覆盖的心脏鼓动更急,所有的感觉,包括骨碎腑糜的剧烈痛楚一涌而上,那人涕泪横流,颤着嘴唇哀唤:“好……好痛……好痛……呜呜……好难受……呜……”
“你就要死了。”耿照凝着他,静静说道:
“你能感觉得到,我没有骗你。待你咽下最后一口气,就不疼了。”
那人眼泪流个不停,瞠目喘息。
“怎么……怎么还没……好痛……呜……”
“因为在这世上,你有事尚未了结。你须向这位姑娘忏悔,以了前愆,才有地方可去。还是来世,你想做畜生恶鬼?”
那人用力呑咽,进气少、出气多,似乎渐渐接受了将死的现实,空洞的眼眸已无法聚焦,喃喃道:“我……我做过许多坏事……害了许多人……我不想……不想下地狱受苦……你们……你们原谅我……原……原……”
耿照转头,见少女“呜”的一声伸手掩口,眼泪滑落面颊,浑身发颤,对她正色道:“你可选择亲手了结他,非这样才能解恨的话,或让一切结束在这里。无论他做过什么事,此后都不能再伤害你。”
少女流泪不止,瞪着那人好半晌,终于松开匕首,放声大哭。
耿照静静陪伴,待她泣声渐止,以眼神示意,两名女弟子将她搀扶下去。少女对他深深一俯首,才偕同伴退下。耿照再一运劲,俘虏胸膛静止,紧绷的身子一霎放松,口鼻中流出鲜血,再也不动。
全场悄静静的,除那名女弟子的抽噎啜泣,谁也没吱声。
耿照起身环视,目光扫过金环谷众俘虏,无不一一低头,莫敢相对。
“没人出面指证罪行,我就当你们是清白的,要走,一会儿就能走了。”他对起身的几十人说,这帮残众却无欣喜之色,神情空洞木然。耿照看在眼里,对还坐在地下的罪人道:
“至于你们,我给两条路走。要一死以谢的,我可亲自动手,便如这人,好生忏悔后给个痛快,并不零碎折腾。不想死的便领活罪,断去一指、鞭笞二十,为天罗香做十年苦工,刑满之后即可自去。”
众女面面相观。
江湖规矩:人无犯我,我不犯人。金环谷与天罗香无冤无仇,擅自攻打天罗香总坛,便是丢了性命也不奇怪;在她们看来,断指刑笞,毋宁是便宜了这帮匪徒,就算加上“十年苦工”这一项,也毫无泄恨复仇的痛快,不免心生不服。
况且,冷炉谷中一向不欢迎男子。将这些可恶的粗鲁汉子圈禁于此,更像是在惩罚她们,完全没有恶人得报的喜悦。
“盟主高瞻远瞩,心中定有擘划。”纸狩云代众人提出疑问。“不知要将这些罪者,用在什么地方?”
耿照道:“我本想叫他们开凿山壁,挖一条通往谷外的笔直通道,从此进出毋须依赖禁道。这样的人手当然不够,我也考虑提供衣食、酬以重金,招募的人来进行。”获释的那些人眼睛一亮,过半数都来了兴趣。
他们本是江湖浪人,受十九娘招募,才啸聚金环谷,所求不外稳定的收入,三餐温饱,最好还能给家里捎点。许多像陈三五这样的人,只因身有武功,已回不到寻常的百工行当中,迫不得已,才在武林挣扎着讨生活。
而“七玄盟主”听来,就像另一头金鸡母。
有活干、管衣食,给钱大方,再加上工作环境里美女如云,镇日莺莺燕燕,何乐不为?金环谷都没忒多女子啊!
耿照的爆炸性发言,却教天罗香这厢炸了锅。
冷炉禁道千年以来,便是难攻不落的坚城,是天罗香的根本。开挖一条新的通道,不啻自毁长城,岂非愚甚!不惟弟子们绝难接受,连雪艳青都错愕不已,望向纸狩云,紧蹙柳眉:“姥姥——”
纸狩云是七玄中有数的大长老,虽觉此事不妥,更想听听耿照的理由,扬手制止鼓噪,躬身道:“禁道乃开山祖师所传,列位前贤加意守护,号称不落,说是教门根本,应不为过。盟主此说,必有深意,老身愿闻其详。”
耿照道:“虽说不落,终究是陷落了。禁道纵有黑蜘蛛守护,但她们守护的是先人遗址,是古时传落的死物,而非教门,遑论一干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