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而来。以执敬司的地位与权力,夹带一柄尖刀在城里走动,肯定比多射司的人容易得多。
那人说得兴起,径拿刀柄戳韦晙胸膛。“韦七,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儿老子要让那小花娘知道,我‘铁柱哥’三字可不是白叫的。”三人猥笑不绝,胡乱推搪一阵。
韦晙淡淡界面:“这话我就当没听见,铁柱哥。若在下头说,落入二总管的耳朵,只怕大大不妙。”那铁柱哥一挺尖刀,狠笑道:“摆谱呢,韦七!少城主早说啦,等他登上大位,定将横疏影那婆娘剥得赤条条的,拿条绳索捆了,给咱们一人干几回!先同丫鬟收点利息,你啰啅什么?”
“这话我也当没听见,铁柱哥。”
韦晙的口吻依旧平淡,莫名地令人恼火。“莫说兄弟不照应你……”果然话没说完,三人围着他一阵拳打脚踢,末了那铁柱哥还吐口唾沫,方与同侪搭肩,扬长而去。
耿照在草庐顶瞧得分明,韦晙双手抱头,蜷身屈膝,护住了要害,显是拳脚不弱,虽衣衫污损,油皮倒没擦破半点,起身撢了撢灰尘,合着先前的哼哼唧唧全是作态;一见人走,片刻不肯再装,拾起扔至一旁的食箧,自顾自道:“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没让厨房准备汤菜。”提入茅屋,点亮了油灯,淡道:“僵尸先生,小人来伺候你用饭。”将三层箧盒里翻倒的饭菜,整成了比较体面的两大碗,重新放入盒中,其余的菜肴则满满堆在一碗白饭上头,与筷箸同置桌顶。
他提食盒到后进,扬声道:“七叔,小的来送饭。”连喊几声俱无答应,又回到堂前。茅屋角落里,有着同款的另一只食盒,韦晙打开一看,里头的隔夜菜吃得狼籍,明显有人动过,非是原本的模样,叹道:“看来这位七叔爱吃冷菜。僵尸先生,咱们不等他,今儿没有标致的小妹子服侍,我这人手就是脚,你多担待。”端起桌上铺满菜肴的白饭,一小口、一小口喂食。
耿照打定主意,只消这少年有丝毫不敬,立时出手惩戒,谁知他喂得极用心,头三回试出了“僵尸先生”一口的合适饭量,此后分菜配饭,口口皆同。木鸡叔叔咀嚼缓慢、吞咽困难,他也无催促之意,不唯做事仔细,耐性亦是极佳,令耿照好感顿生。
“姊姊不会随意提拔外司之人,这韦晙果有过人处。”观察了会儿,确定并无古怪,耿照无声无息掠下茅顶,追上山道间那三名多射司的士兵,狠狠惩戒一顿,这才心满意足返回长生园。
翌日三人在山脚下被发现时,个个不省人事,经郎中捏鼻灌药、呛咳而起,无不极言长生园的鬼怪恐怖,说话间不仅声嘶如尖咆,兼且屎尿不禁,状若癫狂,直到大半个月后才渐渐复原。
耿照回到了茅草屋前,沉吟一霎,径直推入,韦晙刚将白饭喂了大半碗,瞥见地上长影斜至,霍然转身,险些摔了碗;就着灯焰一瞧,沉道:“我认得你。你是耿照。”
见识过他应付三人的沉稳与心机,耿照对他的好记心毫不意外,点头道:“我要多谢你,替我照顾木鸡叔叔。你做得好。”
韦晙冷道:“上司有命,非是为你。”起身放落碗筷,正色道:“我没听说典卫大人回城。这衣衫……是夜行衣罢?”耿照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韦晙看着他,一个字、一个说道:“按规矩,我须通报巡城司。”耿照做了个“请”的手势,侧身让出通道。韦晙略有内家根柢,不同那些个徒逞血勇的多射司健卒,能察觉眼前这位“典卫大人”身上所散发的压倒性气势,光视线交会已备极辛苦,遑论外头关于他的种种传闻,将此人的武艺描绘到何其离谱的境地。
他小心翼翼通过,正要出门,又听耿照道:“一会儿经过山脚,见那三位多射军卒,毋须理会,当给他们个教训。我想往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就算你不这么做,”韦晙耸肩。“我也能应付。不过还是多谢你,让他们吹吹风,醒醒脑子罢。”
耿照讨了个没趣,考虑到对方一贯不冷不热的姿态,也不意外,沉吟片刻,终于还是问了出口。“我不记得曾经得罪过你,但你对我的耐性,甚至不如寻衅动手之人。这是为什么?印象中,我们也只见过一次。”
韦晙转过身来,背向月光的五官轮廓依旧挺秀,果然是横疏影会选入执敬司的类型。对多射司来说,这少年太过利落清冷,益发衬出同侪的粗野污浊,显得格格不入。
相貌虽无半分相似处,不知怎的,这名少年却令耿照想起罗烨。他们都是那种心中有了一把尺,无论世人如何评说,都能坚持如故、绝不相违的性子,只是罗烨冷中带热,这个韦晙却是冷中透着深,难以轻易看穿。
“我宁可没见过你。”韦晙冷道:“那回五哥私放了你们,后来伍里有人告密,少城主将我等四人抓了,打入大牢,五哥独个儿扛起责任,被少城主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说要生生吊到他咽气,风干成腊肉送回老家。”
耿照愕然。从那时算起,迄今已有数月;真要吊到这会儿,葛五义岂有命在?急道:“我……我不知这事,我第二天就出城了。葛家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