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为了将药力缩限于此,避免扩散。
就连谷中风向,都在逄宫的考虑之内,每日傍晚,由谷后刮下的落山风扫过水阁,将满满的药气一股脑儿送进入谷处的密林,盘绕不去,直到夜晚才慢慢消散。
是以林被虽密,无有伤人的大型野兽,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耐心欠奉、气急败坏的患者家属,无视谷口木牌,心急火燎地冲进一梦谷,欲将大夫拖出的。只是入得林中,不知怎的突然心平气和下来,思前想后,终究不妥,末了乖乖出谷,等待伊大夫传召。
这帮不请自来的紫星观门人,算是自讨苦吃。鹿别驾单膝跪地,拄刀而起,自忖尚有一击斩杀这名妖妇的能耐,不知怎的,心底却是千百个不愿意,甩甩脑袋,试图驱散这个念头──定力变差,亦是强烈的宁神药力所致。
在无殭水阁之中,常人会迅速陷入疲惫懒散,自制力急遽消褪,平时不敢触及的虚妄念头,会在某种奇妙的快乐氛围中迅速放大,恍若醺醺,只是斗争心转淡,又不若借酒装疯的醉客。
鹿别驾于药理所知,并未深及这一层,提起棱节七星剑,遥指阶上玉人,咬牙沉声道:“解……解药!”
“没有解药,也用不着解药。”
雪贞似笑非笑,唇抿间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衅意,越是说得温婉,越让人莫名恼火,直想将她一把剥光了压在身下,狠狠教训一番。“鹿真人就当是宁神汤喝多了,有些困乏,赶紧回去睡下,明日晨起,管叫精神饱满,身心舒泰。”
(可……可恶!)
怎么听都像讽刺,他也没天真到信了此言,两手空空离开,以刀剑支起身子,切齿道:“叫……叫伊黄粱出来!未、未见此人,道爷……道爷拆了这座破阁子,拿妳……拿妳抵帐!”末句一出,不觉微笑,颇有一舒积郁之感,胸中烦闷略去。
蓦听一阵嘶嘎刺耳的豪笑,自前院传来:“……说得极好!今日未见伊黄粱,老狼陪你拆了这座阁子,拿这妖妖娆娆的大奶花娘抵帐!”但见乌影翻过院墙,无声落地,却不是聂冥途是谁?
满爪是血、兀自滴着黏腻液渍的兽形凶徒半拱着背,两条粗壮的膀子垂过了膝盖,益发衬出下半身枯瘦如柴,弯如蛙足,模样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与前度不同,他背上背了团破烂被筩似的物事,脏污的长布条如拖把般随风乱舞,才刚落地便以爪掩口,冲鹿别驾大声说着悄悄话:“是说尊驾喜欢清蒸还红烧?我这人一向随和,记得把奶子留给我就行,刚好盛得两盘,其它都归你。”
鹿别驾昏沉了半天,才搞清楚他要吃的是雪贞,腹中酸水上涌,忍着恶心,怒道:“兀那贼子!不……不知所谓!谁与你吃人肉?”
聂冥途难掩失望。“啊,抵帐不是吃么?奸完了再吃也行啊。还好自我带了吃食。这社会是怎么了?人跟人之间,都不再互相关心了么?”伸臂将背后的被筩拽下。
鹿别驾记着他杀害了多名弟子,见其抬臂之际,胸腹间空门大开,不由冷笑,正欲出手,一人挤出坐满紫星观弟子的门廊,大叫:“……师尊!那厮掳走了彦清师弟!”口带风声,正是给打落两枚牙齿的苏彦升。
鹿别驾猛一凝眸,赫见聂冥途甩下的被筒花色熟悉,依稀是自己车厢内所用,筒口歪斜着一颗缠满绷带的脑袋,竟是侄儿鹿彦清!
原来聂冥途先前窜进密林,并未径直追入谷中,兽化后的嗅觉异常灵敏,盘绕于林间的淡淡药气令他头晕脑胀,觅了棵顶盖茂密的大树窜上,待鹿别驾一行悉数通过,才折返彩棚,杀光了来不及走的,挟持鹿彦清随后而至。
无殭水阁的药气之于狼首,不啻常人面对腐尸粪尿等恶臭,虽是难受,毕竟无害,况且兽化之后,不惟血气运行加快,连排除药、毒的能耐,都胜过常人数倍;饶是如此,聂冥途仍在阁外潜伏,直到听见鹿别驾倒地,这才现身收尾。
“岐圣”伊黄粱是不是此世血甲门的祭血魔君,狼首无法肯定,所以把他们通通逼出来就知道了──堂堂观海天门副掌教若死于此间,还搭上一干紫星观的直传弟子,伊黄粱纵使处处施恩,武林地位超然,此后也别想有安生日子过。祭血魔君不想毁了这么好的掩护身份,非得做点什么不可。而聂冥途等的,就是那一瞬间。
“这块排骨没几两肉,别浪费了柴火。”聂冥途翻转痈人,似正找一处落口:“也罢,当甘蔗啃了罢。分你一条大腿,别说我吃独食啊。”
“狂徒,还我彦清孩儿!”鹿别驾眦目欲裂,相较于怒极脱口的吼叫,将递而未递的七星剑势为之一顿,显是投鼠忌器。
高手对决,最忌首鼠两端。聂冥途见他右手剑路已封,接着废其左膀,觑准去路,使劲将鹿彦清一扔。鹿别驾若不肯弃刀,鲨鳍利刃便要贯穿侄儿,况以狼首一掷,非指掌不能化消,鹿别驾更无犹豫,鬼头刀脱手,掌蓄绵劲顺势圈转,堪堪将人抄住;见狼首如影随形,闪电般杀至,已不及回剑,背转身子护住侄儿,欲以背门硬吃一爪!
千钧一发之际,“嗤”的一声轻薄锐响,聂冥途福至心灵,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