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已经没了活路,父皇叫晏楚自己处置了,但晏楚此番也算全身而退,只是被降职去了户部,不过……父皇已经知晓,你是晏楚的女儿,方才叫我去,还特意问我知不知道此事。”
话说完,他看着她,直等她的反应。
却见她咂了咂嘴,道,“他果然走了这一步,以我的出身,来将责任全部推给陆氏,终于令晏家得以全身而退。所以说,若论起这自保的能力,有谁能比得过晏楚吗?
话说到此,萧钧也不无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的确,他已将陛下的脾气拿捏得极准,叫陛下虽怒,却舍不得杀,确实难得。”
她嗯了一声,面上不见任何波动,而是又问道,“那关于我的身世,陛下知道我阿娘是奴籍,就没什么打算吗?”
打算?
他摇了摇头,“父皇说既然赐婚旨已下,你也已经嫁了过来,只能先不追究了。”
语罢继续瞧着她。
却见她似乎有些失望,叹道,“陛下倒是大方,这样的事,也能不追究了?”
萧钧知道她的打算,大约是想正好趁此机会解除两人之间的牵扯,恢复自由身吧,所以听她此言,他不禁大感失落,不无怨尤的道,“你就这么想离开?”
她闻言一怔,看了看他,皱眉道,“不然呢,陆氏已经完了,我接下来该对付萧怡容了,还留在府上,岂不给殿下惹麻烦?”
说着见萧钧想开口,她又赶紧再道,“再说,现在陛下已然知道我的身世,却不动我,大约是觉得,既然殿下喜欢,就姑且将我留在宁王府哄殿下开心吧,同那些花鸟鱼虫并没什么区别,他日我若能为殿下诞下一子半女,就随便给个庶子庶女的身份就是了,一辈子锦衣玉食,也就够了,毕竟我现在头顶的这个侧妃之位,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要怎么样呢?”
她说完,看着他,笑问道,“知父莫若子,殿下说,我的猜测是对的吧?”
萧钧深深吸了口气。
不错,这话中虽很残忍,可恐怕确确实实,正是父皇所想。
在宫中之时,他原本想趁机向父皇剖白心迹,争取将她册为正妃的机会,可是父皇稍有察觉,就立刻警告了他。
很显然,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的……
他看了看她,叹道,“我知道,这样的日子,对你很不公,但是,无论父皇如何想,并不能左右我的想法。”
可她却摇了摇头,笑道,“陛下是殿下的父皇,不管你想法如何,总要听令与他,就如那日一样,如若有朝一日,他忽然降下赐婚旨,叫你娶正妃,你也还是不得不从命的。”
萧钧目光一凝,正欲辩解,却听她又道,“我这样的性子,绝不可能委屈求全,也不可能看任何人脸色行事,与其在内宅中勾心斗角,不若江湖海阔天空,所以,与其等到那时场面难看,殿下还不如趁早做打算的好。”
打算?
呵,她这是要叫他做什么打算?
他心间酸涩,一时未开口。
房中稍显沉默。
她只以为他已经想通了,悄悄抬眼看了过去,哪知却听他道,“这一切,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什么?”
她眉间一凝。
他道,“父皇今次要给你我赐婚,无非是看出来,我对你有意,想要成全我罢了,否则,他若是真的强硬给我赐婚,现如今,宁王府也不会如此清净。”
他看向她,含着淡淡笑意,又不无认真的说,“我不会再对其他女子如此,因此你放心,这府中不会再有别的女子。而且,我会尽力一争,总有一天,你的身世,会被改变的。”
话说完,那双眸子专注的看着她,不加任何掩饰的表达出他的情感。
空前的直接,直叫眼前的姑娘心间一顿。
从前他不管有何表现,从不曾说出口,可今日,却竟是这样直白……
拂清暗暗地深吸了口气,道,“殿下身为皇子,当然该有进取之心,可并不是为了别人,只能是为了自己。”
他却道,“你不是别人。”
简单五个字,叫她竟一时哑口无言。
他依然在望着她,那双眸子实在太好看,竟叫她有些扛不住了,拂清下意识的环顾左右,忽然灵机一动,道,“对了,殿下还饿着肚子呢,现在要事说完了,殿下快去用早膳吧。”语罢便开门去喊小翠,叫去给萧钧传膳。
总算是终于想到了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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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年节的休沐终于结束了。
朝廷政务重新开启,各级官员也俱是精神满满。
只是谁料众人甫一上朝,却被一个消息给震惊了。
原来的右丞相晏楚,竟然成了户部侍郎,一下子直降了好几级。
当然,吏部的调任通报上只说是其去年政绩不佳,无法胜任右丞一职,故而宣和帝才将其调去户部。但对此说法,众人皆是心存怀疑,毕竟仅去年那次江南治水,晏楚就已经立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