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才将他按下去继续撅着。
又历数了另一个教师罗长年的反动罪行后,接下来是妈妈原来教的一个班上
的女学生上台发言,这是一个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生,她高声批判了妈妈如
何在上课时宣扬资产阶级思想,如何反对伟大领袖的思想路线,如何体罚学生等
等罪状,最后对着妈妈喝问:「郑小婉,你认不认罪?」
妈妈撅着,大声回答:「我认罪。」
那小女孩子没有揪妈妈的头发,只是为表示自己与阶级敌人的仇恨,走到妈
妈旁边,举起小手向着妈妈的头上打了两拳,一边打一边骂着,「我让你反动!
我让你反动。」
妈妈大弯着腰,一动不敢动地挨打挨骂。
再接下来,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是个下乡知青,代表民兵上台发言。
在发言完毕,那坏小子用手托起妈妈的下巴,将妈妈的脸托到抑面朝天,双手用
力地捏着揉着妈妈的脸,「给玉米锄草故意锄掉玉米苗,是不是你干的?」
「是我……我有罪……」,妈妈的小脸在他那大手掌中象个泥人般扭曲变换
着模样,却仍然要回答着他的审问。
他的手仍然不停地揉着捏着,「在私下里散布反对八一五兵团,是不是你?」
「是……我……」
「知罪吗?」
「我……认罪……」
「以后还敢不敢了」,那流氓并不着急松开手,仍然接着问。
「不敢了。」
「好好改造,免的你的骚逼又痒的找人搞破鞋。」
…………
「听到没有?」
「听到了……我好好改造……好好劳动……」
没话找话地持续了好半天,那流氓才极不情愿地将手从妈妈的脸上松开来,
不无得意地走下台去。
这小子就坐在距我不远的前面,批斗过我妈妈,得便宜还卖乖,扭转过身子,
坏坏地对我小声说了一句:「你妈的脸蛋真他妈的嫩。」
「操你妈。」我小声地回了他一句。
「报告!」一声大喊,从我的身后传出。
我回头,看到一个坏小子已经站起来,对着主席台大声说:「鲁小北骂人,
他骂革命群众,反对改造。」
鹿一兰还没听清楚下面说的是什幺,台下早有人呼起来:「把他揪上去陪他
妈一起斗。」
「对,揪上去陪斗。」
鹿一兰一声大喝,「把鲁小北押上来!」
我的双臂被人从后面揪住,硬是将我拉了起来,然后好几个人连推带搡地将
我弄到了台上,弄到了正在撅着挨斗的妈妈的身边。
「低下去」,然后我的上身也被按弯下去,双臂则被那两人反拧着向上举起
来。
「打倒反革命狗崽子鲁小北!」
「让狗崽子低头认罪」!
台下有人带头喊起了口号,真个是一呼百应。
「地主崽子,老实点,撅着不许动。」
台下又是一阵口号,我怕了,老实地将头用力低下去,双臂用力地向上举起
来,那两个红卫兵下去了,我仍然艰苦地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敢动地陪在五花
大绑的妈妈身边陪斗。
面对着天天在一起生产一起生活的乡亲与同学,以这样的姿势呈现在大众的
面前,并且要任人打耳光吐口水,并且要象个木头人那样人家让怎幺就必须怎幺,
那种心理上的羞辱甚至远远超出肉体上的累与痛。
今天的人们大概不理解,干吗要听他们的呢?他们让撅成那个姿势就纹丝不
动的撅成那样的姿势,不听他们的又如何呢?说真话,这样的问题在当年根本就
不存在,无产阶级专政的强大威力,革命群众的暴力行为,早已让我们这些出身
四类家庭的人怕到了骨子里,让怎幺就只能怎幺,没有人敢于抗拒,甚至没有人
想过抗拒。
又有五六个人上台来发言,这时的批斗会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而妈妈等三
人却一动也没敢动一下,身体一直呈大虾状那幺撅着,连少华的腿已经在不住地
颤动,但没有革命群众的允许,三人中却没有一个人敢直一下腰,甚至没有一个
人敢于改变一下身体弯曲的角度,仍然坚持着大会开始时民兵们按倒的姿势撅着。
「下面,由反动的学术走狗连少华交待他的反革命罪行。」
随着鹿一兰的宣告,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连少华按规定动作,艰难地半直起
弯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腰,跪到了专门为挨斗者摆设的一个话筒面前,开始了认
罪:「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