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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西弯腰伸手替他拨开头发,发现他双颊同样酡红,连扑在手指上的鼻息都有些灼热。连忙俯身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滚烫。
他赶快走出门叫有福去请大夫,复又回来蹲在桢卿床边。
徐桢卿睡的浅,慢慢醒了过来。只觉得自己头晕脑涨,浑身无力,裹在被子里还是冷极。迷迷糊糊一睁眼便见楚西在床边皱着眉盯着他,再一看窗外已天色大亮,心知自己是生病睡过头了。只是没想到楚西竟然会跑到自己床前来。他往被子里又缩了缩,默默的看着楚西。
楚西道:“你病了,有福已经去请大夫了。你感觉如何?”
徐桢卿:“尚好。”
楚西:“都这样了,哪里好。”
徐桢卿:“不过有些冷。”
楚西这才注意到,这才刚入秋不久,徐桢卿已然盖上了厚实的被子。
有福已经带着大夫回来了。楚西退在一边,静静地等着大夫诊疗。
大夫回道:“徐公子体虚,应是近日奔波受了凉,得了风寒。我加几副药调养调养。”
摆摆手让他下去了,楚西盯着桢卿表情和平时毫无区别的脸,感觉心里翻腾着说不出的滋味。桢卿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了,几乎日日药不断,不是治病,就是进补。整个人活脱脱一个药罐子,下人私下里都可怜徐小公子美人薄命。美人不美人的他也不在乎,徐桢卿是个才子,用他父亲的话来说,还是“胸中有丘壑”的那种,可他偏偏就只能缠绵病榻。
“无妨,我自小便如此。”桢卿突然出声,对着楚西笑了笑。“故我不能习武,也不能上阵杀敌了。你有如此运气,可要好好建功立业。”
他这浅浅的一笑却是把楚西的心肝揪了一把。他低声说到:“君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桢卿默默地把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几秒,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垂下眼睫往被子里缩了一缩。
这天晚些时候,王府迎来了不得了的客人。
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年轻男人对着门口的家丁亮出一块龙形的玉佩。只有真正的皇家才有资格佩戴,楚王配的是蟒。
家丁诚惶诚恐的跪下行礼,然后一溜小跑地进去通报。
楚术听了,倒没什么吃惊的神色,只是对身边的徐墨笑了笑,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徐墨道:“我去躲一躲,前将军府上有谋士总归不大合适。”
楚术点点头,便自己起身去迎这突然驾到的贵客。
“吾皇大驾光临,臣有失远迎,望皇上不要怪罪。”楚术说着便要跪下行一大礼。
楚远之立刻伸手扶住楚术,言真意切地说:“如今国难当头,君臣之间,还要讲这些虚礼做什么?朕不请自来,打搅皇叔休息了”
这一声皇叔,是套的不能再近的近乎。楚术的父亲,也就是楚西的爷爷,同楚远之的亲生父亲淮南王关系甚好,两人曾结拜为兄弟。
淮南王妃难产而死,淮南王也因此心中积郁,也算是英年早逝。当时皇上为显仁厚,将楚远之接来宫中照顾。
所以儿孙这一代,并没什么联系,不过宫宴时能见一见。
楚术立刻感叹一声沧海桑田,领着楚远之进了雅室。
两边坐好,茶香氤氲。楚术命下人退下,道:“不知陛下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楚远之微微地皱着眉,眼里忧色深重,叹了一口气道:“朝中无人啊。”
楚术道:“南派王朗,北派刘成。皆是名士。陛下何出此言?”
楚远之慢慢地摇了摇头:“不瞒皇叔,今年春天派去西疆的使者遭蛮子杀害了。”
“这。”楚术片刻怔愣后立刻怒从心起:“大胆蛮子!我南朝使者,也是他们杀得?”
“唉……”楚远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年轻皇上的脸上写满了忧心:“西疆一直内斗混乱,如今世子拓跋鸢一统各部,怕是不愿再俯首称臣。说使者是在乱仗中被误杀,但使者怎么会跑到乱仗中,蛮子又何至于头晕眼花认不出着使者官服?”
楚术年轻的时候为了平定西疆内乱也打了十多年仗,自然明白楚远之这番话的意思。他缺的不是文臣,是武将。如今国内义军四起,西疆又不安分,严棋严非也难当大用。放眼整个南朝,除了楚术,的确是再拿不出一个名将来了。
楚术心里清楚,他其实不该早早卸甲归田,如果不是祖训如此,如果不是楚家已经和皇帝达成了默契。他卸甲卸的心不甘情不愿,他内心深处一直藏着隐秘的渴望,为此他一直没有忘记他的刀剑,一直没有忘记天下。他虽然已经身处江湖,但他的心仍然系在庙堂之上,系在沙场之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义军四起,看着朝臣们四处征召词人戏班,已经看了太久。
现在,新任的皇帝来到了他的面前,诉说如今国家的危境。
他一直等待的时刻到了。
楚术站起身,目光坚定,他以一种斩钉截铁的激昂声调道:“保家卫国,义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