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夏季,聒噪的蝉鸣声串起一片热闹之景。台上正当红的青衣咿咿呀呀的唱着《桑园会》,罗敷女的美貌世人皆知,那女子水袖甩的极为漂亮,袅袅的身姿配上清丽的嗓音,倒真有几分罗敷女的风采,不愧于台下观众的一片叫好声。
楼上正坐的包厢里。段燕亭端起茶盏,闻了闻,又放下。都说这春满园的碧螺春和美人的搭配是一绝,这美人还过得去,这茶就有点不堪入目了。
实在是无聊的发紧,段燕亭拿出烟,还没等他找出火机,一旁的李子仁已推着笑脸送上了火。段燕亭一怔,不过片刻,也不推辞,就着李子仁的手点了火。今日的约本不想赴,奈何自家的老子实在是看不管他的浪荡公子哥行径,便找了点事给他做,要早知道这么无聊,他倒宁愿挨一顿鞭子。
“少帅,你看台上这青衣如何”李子仁点完了烟,用手甩灭了洋火,讪笑道。
“还行”段燕亭吐了一口烟圈,有些迷蒙的看着台上的那名青衣,水袖甩的是真不错,二姐肯定喜欢看。
李子仁,一听这话,喜上眉梢:“少帅要是喜欢,等那女子唱完,我领她来见见你如何”说道此处,李子仁微微向他俯身靠拢,用手挡着嘴,谄媚轻声的说道:“鄙人不才,春满园刚好有一间雅座,少帅可以听这小女子为你一人唱一整夜”。
段燕亭听了这话,心里明镜一样,军队的物料需求极大,李子仁今日宴请他,无非就是想在其中捞点好处,已过了这么久,他还只是佯装着看戏,现在才提这些事情,也亏的能沉住气。
他段燕亭可不想留了,心中嗤笑:一个戏子,听听曲,解解乏可以,想上他的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看着自己面前这张放大的肥脸,段燕亭只想一脚踹死他,真当自己是色中饿狼,什么货色也敢往他怀里送。
将烟捻灭,拿了桌上的军帽,看了郭副官一眼,示意他把车开来,起身准备走人。
李子仁本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料到这出,一时有些懵。
“少帅,少帅”段燕亭大步向前迈进,李子仁在后急忙追赶,肥胖的身躯扭的像个不倒翁,着实滑稽。
走出春满园,郭副官打开车门,段燕亭坐了进去,李子仁还扒着车窗不放。
“少帅,这是怎么了,鄙人哪里冒犯了”段燕亭扶了扶额头,也不看一眼窗外,兀自把车窗摇了起来。
那李子仁还欲向前,却被郭副官伸手一档,亮了亮腰间的手枪。李子仁一下子就熄了火,只得陪着笑脸,目送轿车开去。
车内。
段燕亭将军帽甩在一旁,抬手松了几颗扣子,俊美的脸上尽显烦躁,想起李子仁那张油腻的脸,他现在只想骂娘。要是天天让他去干这些差事,他倒宁可上战场去挨枪子。
“郭副官,现在什么时辰”
“下午三点一刻”
“妈的,在那破戏园子浪费老子这么多时间”
郭副官在前座,听了这抱怨的话,一阵闷笑。
段燕亭听到这笑声,抬起腿就是一脚,直蹬的前方的郭副官一趄咧。
“还敢笑,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
“信、信、信,你段少帅可是个狠角色,整个金陵城的人都知道”前座的郭副官打趣的说道。
这打趣的缓解了氛围,段燕亭敛了不少戾气。郭奇余可以说是和他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兄弟,从小一起野玩,关系非比寻常。
“行了,别贫了,走另外一条路,买点云片糕,再一会她也该下课了”
郭副官一愣:“要去风卿阁,我的好少帅,今晚你可答应了安娜小姐要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段燕亭看了看窗外,街上的人有些多,车子开的极为缓慢,树叶的婆娑碎影投在车窗上,郭副官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不去了,都是些庸脂俗粉,回头买些首饰便是,女人,听话些才能被男人疼,我以前是太给她脸了,居然敢在我面前拿乔做大,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郭副官听了这话,转过了脸,视线投向道路前方,心中暗叹道,又一个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梦被砸醒了,要说不同,恐怕也只有风卿阁的那位了。
六月的天,孩童的脸,明明刚刚还是艳阳四溢,顷刻间又转了瓢泼大雨,阮幔玲站在门口不时地踱着步,眼神直直的望着巷道的尽头,心中一片焦灼。
终于,尽头隐隐的出现了一抹身影,在这大雨滂沱的巷道里急急的跑着,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名身穿月牙白上衣和蓝黑色长裙校服的少女,乌黑的长发编成了两络辫子,随着奔跑的动作,在胸前不停晃动。怀中还抱着一盆山茶花,因担心被雨浇着,少女将花盆抱的紧紧的,张开秀气的手掌遮盖在刚开的花骨朵上,生怕受一点拍打。
“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回来了,快些进屋吧,都成了雨人儿了”阮幔玲拿了伞急急的迎了上去,领着少女进了屋子。
刚踏进门,室内温暖的气息迎面袭来,虽是炎热的夏季,顾青柠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阮幔玲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