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随着他的视线落到妻子光秃秃的手上,终于“嗯”了一声。
他已经两天没说过话了,嗓子干哑得不像话,恐怕再不说就得不会说了。
刘光源赶紧递了一杯开水过去。
季云喜依然没接,就像这两天来的无数次一样。
“老板多少喝点吧,嫂子醒来看到你这模样也心疼。”
季云喜看着窗子不说话,真的喝不下,胸口一片痛到麻木的人哪里会知道饥.渴?
“就是不为别的,也得替三个孩子想想啊,老板这样,以后孩子怎么办?你把自个儿拖垮了,谁来照顾他们?”本来就没了妈,还要连爹也没了吗?
但他不敢说出来。
怕老板会宰了他,昨天叶老爷子也只是说了句“节哀顺变”就把老板惹毛了,当场甩脸色给人家看。
季云喜不声不响,就在刘光源以为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或者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话时,他终于哑着嗓子问:“他们怎么样?”
“三个小子精神着呢!我刚从保温箱那边过来,眼睛已经能睁开了,滴溜溜跟黑葡萄似的,长得很像老板天庭饱满……”
季云喜呆呆的听着,面上无悲无喜,心里似乎也是波澜不兴。他确实还没仔细看过孩子,害怕一看到他们就会想到他们妈妈,自己就会迁怒于他们。
他知道,这事跟他们没关系,他们也只是刚出生的小生命而已。
所以,干脆还是别见的好。
“老板要不要看看?我去抱过来?”
季云喜立马摇头,“别,别感染了他们。”
刘光源又有点高兴,还知道护着孩子,这就是还“有救”?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微光,可着劲的说孩子们。
“老大不爱哭,眼珠子最亮,小胳膊也是最粗的,护士给他喂药都不动不哭,像个小大人,倒是有长子的风范。”
“老二爱睡觉,眼珠子会看人呢,喂药哭得不行,就他最讲究,以后一定是个讲究人。”最会哭闹。
“最神奇的就是小老三,身子数他长得最瘦,食量却最大,喝奶粉的小嘴巴吸得一扁一扁的,以后说不定是个吃喝玩家呢。”
季云喜眯着眼看向远方,他们的孩子真好,健健康康的,像三头小牛犊子。他用手指在妻子手心轻轻的划着,写下“一”“二”“三”……也不知道写到几了,或者几十,床上的人还是没动静。
他又沮丧极了,眼眶发酸的看着她平静的眉头。
她平时会轻轻的打点小呼噜,可这都两天了,他没有再听到过一声……真是让人陌生又绝望啊。
“你说,人是不是真得信命?”
他喃喃自语,刘光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赶紧抖擞精神,否认道:“哪有什么命不命的?人定胜天,当时老板要是没出来闯荡,就不会有今天。”
“那为什么我逃了半辈子,到头来……还是要一个人?”季云喜咬牙切齿。
生在那样的家庭他毫无选择,有那样的爹他打不是杀也不是,好容易自己闯出来了,母亲也接来了,还有了妻儿……为什么汲汲营营苦苦挣扎三十多年,他又回到了原点?
自从处对象后,他的变化刘光源全看在眼里,用“铁树开花”“枯木逢春”来形容再贴切不过。现在,好容易开出来的花儿,又要谢了。
“嫂子一定会吉人天相,让我妈去寺里求求神……对了,老太太昨天也说想去,我寻思着十五的送她们去一趟?”为了跟老太太作伴,他把他妈也从省城接来了。
季云喜不置可否,他从来不信鬼神。
“老板别说啥命不命的,事在人为,我要是不辍学,也不会遇到老板,更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
想起以前兄弟几个扶持过来的日子,季云喜也有点感慨,“是啊,你好好的大学生,硬被我拐走了。”
“咳,啥大学生不大学生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不自在的挠挠后脑勺。矿上有好几个大学生呢,花了那么多钱又有啥用,还不是来给老板打工,工资不用提,就别的好处也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啊。
所以,学历固然重要,但要让他重新选一次,他还是会坚定不移的跟着老板走。一如当年那个满身冲劲的愣头青,跟着这个胆识过人的男人走南闯北,开疆辟土。
“小赵呢?”
刘光源从回忆里拉回来,轻咳一声,“小赵好像也是跟我差不多一起来的,只是当时年纪小,才十五还是十六?瘦得皮包骨,我当时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叫花子尾随咱们呢。”
季云喜点点头,他也想起来了。
那天他刚跟老头吵了一架,大年三十的跑出来,约上刘光源打算去馆子里吃饺子的,谁知却被个小叫花跟了一路。衣服已经短得露肚皮了,裤子也破破烂烂只到膝下,最难以置信的是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了,屁股蹲居然还破了两个洞。
他当时就觉着是个可怜孩子,从街头找到街尾也只找到一家快关门的饭馆,给他也点了一份饺子,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