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生原名不叫郑生,至于叫什么呢,他给忘了,反正是肯定不叫郑生的。不过他现在的这张身份证上写的是郑生,所以他现在就叫这个。
自从他搬来这个小区以后开始,他用了这个名字用了差不多十几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唷唷。
叫什么名字对郑生来说其实也没有太大关系,郑生独来独往,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一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哦哟,连个老婆影都找不到,整栋楼里的那些最喜欢嚼人舌根子的妈妈婆婆都说,就是那个住四楼的郑生啊,整天阴阳怪气的,看见他都要吓得躲起来。
与这些人相反的是住在楼上的那对父子,郑生刚搬来这里的时候,他租下这个小破屋子,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领着一个小孩来敲郑生的门。
虽然是岁数差不了多少,那外貌体相却是差了海了去了,郑生留了一大把黑胡须将大半张脸都遮了去,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邋里邋遢的,一副猥琐的样子,别人都不忍心多瞅他第二眼。而那男人体格高大健壮,下巴只留有一点青色的胡渣,声音爽朗大气,敲开郑生的门问了一声好。
郑生一脸警惕,只开了一个门缝,问道“有什么事吗?”
“嘿,也没什么事,就是看到有新邻居搬来,过来看看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
郑生拿他那微微下垂的三角眼从下往上扫了那男人一眼,确定对方不是条子后便用冷漠生硬的口吻道:“没什么事要帮忙。”
那男人没有感受到郑生的恶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抓了抓头发,“没事就好。忘了说,我就住在楼上的501。以后大家邻里邻居,有什么麻烦事要帮忙的都尽管说出来。这是我儿子,小孩子有点害羞。安安,快和叔叔问好。”
郑生低头一看,那孩子长得真秀气,小小的个子几乎都藏在他父亲的身后,又害羞又紧张地一双小手死死抓着他父亲的衣角,只露出半张脸,一双同小鹿一般纯洁的眼眸,怯怯地看着郑生,像是憋了很大劲才挤出了一句话,“叔叔,你...你好。”真是文静得像个小女孩。
一眨眼这孩子就长成大人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啊,真快啊,郑生一脸感慨地回想起初见到这对父子的映像,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季安,猩红的血液正从青年的身下飞快地往四周扩散,蜿蜒曲折的血流快要流到郑生的脚边,郑生连忙跳开脚,小心翼翼地避开。青年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是睁得很大,空洞地看往他家门口里的方向,这孩子真是的,死也不肯瞑目唷。
“安安,做得很好!”男人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孩子,那孩子受到父亲的鼓励也羞赧地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像天上的小星星一闪一闪,花骨朵一样的小脸也露了出来,“叔叔,有空来...来我们家吃饭,我爸爸做菜很...很好吃的。”
郑生不喜欢小孩子,点了点头冷呵呵了一声算是回答,啪的一下反手关上门,那孩子被震耳的关门声一吓,隔着一个铁门还能听到那孩子委屈的哭声,像个小可怜,“爸爸,安安是不是被讨厌了?”
“当然不是,安安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讨厌安安,一定是因为叔叔太忙了。安安不哭了,安安乖。安安今天太厉害了,都敢和陌生人说话了。爸爸带你去买冰淇淋,好不好。”
他们父子俩的声音越来越小,隐隐地能听到那孩子破涕为笑的声音,小嗓子脆生生地和男人撒娇,“爸爸我可以要两个吗?”
“不可以,小孩子一天只能吃一个。”
这么一住下来,渐渐地也知道这男人姓季,早年死了老婆,带着个还没断奶的孩子又当爹又当妈的,辛辛苦苦地一把拉扯大,期间也是有女人看重他虽然没几个钱但是胜在人品好相貌也不错,但都被婉拒了,据说是因为还挂念亡妻。
郑生也不是故意打听的,完全是那些居委会的大妈爱说人家长里短的事儿,郑生住下来一直都是昼伏夜出,黑白颠倒的过日子,和楼上的那对父子也没有多少交集,准确的说他和谁都没多大交集。
也就是来这以后过的第一个年,那男人叫小孩下来送一盘水饺,孩子又长高了一些,被他父亲打扮成像是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年娃娃,玉雪玲珑的小团子,仰着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细声细气地说道:“郑叔叔,爸爸说你一个人过年,不知道有没有包饺子,叫我下来送水饺给你。”
孩子双手捧着一个白瓷盘,努力举高,圆圆的盘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二三十个散发着丝丝热气的饺子,郑生接过盘子,硬是让脸上现出了扭曲怪异的笑容,装作和蔼可亲的大人,说道:“替叔叔谢谢你爸爸。要不要进来叔叔家里坐坐,有好吃的巧克力哦。”
那孩子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郑生背后发臭脏乱的出租屋,房间里黑黝黝地连盏灯都没开,只有那老旧的电视机发出呲呲的响声,孩子的脸上浮现出些微害怕的神色,但还是礼貌地谢绝了郑生。
“不...不用了,谢谢叔叔,爸爸他他还在等我回家。”说完了就迈着小短腿跑了,这时郑生看到在那楼梯的转角处露出了一小片衣角。在楼梯里面,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