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的眼睫偶尔扑朔一下,像两把小刷子在心头撩拨,瞧得人心痒难耐。
“睫毛精转世……”段回川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想。
“你说什么?”言亦君突然抬头,深黑的眸子望过来,轻轻眨了眨。
“呃没什么……”
糟糕,居然不小心说出来了!
段回川慌张端起茶杯佯装喝茶,言亦君却不肯简单放过他,视线依旧黏在他身上,嘴角似笑非笑地抿起一点可疑的弧度。
“咳,那个,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段回川重新拾起这个话题,企图打破尴尬的沉默,“段明晨说是他父亲请你过来的?”
“不错。”言亦君点了点头,他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略微抿一口便放下,解释道,“段氏老总的小儿子出车祸成了植物人,所以重金聘用我,做他的主治医师。”
“喔?你一来就治好了他?”段回川看着他的眼神更奇怪了,这家伙真的只是普通人?
“那倒没有。”言亦君笑了笑,“我在脑外科方面,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而且这位小少爷并没有真正的康复,只是稍微有点起色而已。将来是否能真正康复,如同正常人那样,还要看他的造化。”
段回川审视着对方,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可惜对方那张漂亮的脸蛋滴水不漏,让他寻不出一丝破绽。
言亦君坦然地回视,眼光微微闪动:“你似乎很关心段家?”
“……也不是。”段回川错开视线,支支吾吾地说,“只不过这次的委托跟他们有关罢了。”
并不是故意隐瞒与段家的关系,可是他终究不愿意将那些自己想方设法抛弃的残酷过往和秘密,被人得知,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
糟糕!委托!
段回川这才想起,被他完全遗忘在脑后的“计划”,他瞄一眼时钟,已经过了十点钟了,再耽误下去,不知道明天早上能不能赶回来。
言亦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一顿,低声道:“这么快就十点了,你要休息了吧?”
“嗯,有点累了。”段回川艰难地吐出几个言不由衷的字,为难地望着对方,心里又把段明晨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言亦君善解人意地起身告辞,段回川将人送至门口,走廊里十分安静,窄窄一道门将二人隔开,他们彼此无言地对望了一会,仿佛谁也不愿率先道晚安。
“你的房间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段回川搜肠刮肚,终于机智地想出了一个理由。
言亦君微微一笑:“就在你隔壁。”
“……”段回川瞬间被他打败了,心里酸酸涨涨提起一点近在咫尺的隐蔽欣喜,又苦恼于最后一个独处的理由也没有了。
言亦君多等了一会,一动不动地注视了对方半晌,确定段回川没有话要说了,只好主动道别:“那我回去了。”
“……晚安。”这两个字在段回川舌尖转了两圈,才不情不愿地出口。
言亦君慢慢转身走了两步,段回川恋恋不舍地凝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出声叫住了他:“言亦君!”
男人蓦地回首,仿佛为了等待这两个字,已经把回头的动作演练了无数遍,才能反应地如此迅速自然。
段回川自己也没想好要说什么,嘴张合半天,最后只尴尬地憋出一句“早点睡”。
“你也是。”男人垂眸淡淡一笑,抓在手心里的外套稍稍收紧,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几分欢喜,又像是几分失望。
言亦君再次迈步离开,他脚步徐徐,短短几步路,竟宛如跨越万里之遥。
就在他拿出房卡准备开门的时候,终究还是忍不住,微微转头朝隔壁看了一眼——段回川的房门依旧开着,那人斜倚在门框上,遥遥望着自己。
对视来得措手不及,又好似早有预料,言亦君握在门把上的手忽然转不动了,像是有千斤阻力阻止他进门,甚至希望这破门干脆坏掉才好。
然而那把手好端端的,异常灵活,稍微用力就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言亦君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正要推门而入——
头顶的灯倏忽闪烁了一下,言亦君微微一愣,旋即整条走廊的灯都开始不再稳定,时明时灭,不过眨眼功夫,光线瞬间被全部抽走,走廊齐刷刷陷入黑暗。
停电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一只温热的手突然隔着他的手背握住了门把,而后用力一带,“啪”地关上门。
“段……?”言亦君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便被身后一股大力折返身,压在了门板上,灼热而熟稔的气息不由分说挤进来,蛮横地将他笼罩在内。
一双湿热的唇紧紧地贴上来,在无法视物的夜色里,也准确地寻觅到了他微微张开的嘴。
段回川的手按住男人的后脑,用力地压向自己,另一只手牢牢扣住对方手腕,按在耳侧。
他用身体隔绝出了一方狭窄又隐蔽的空间,激烈的心跳和呼吸此起彼伏充斥其间,暧昧的热度骤然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