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动人一幕,又无端想起远在巫族旧都那个阴狠毒辣的大祭司,心中涩然,冷不丁乍听这一句,不由笑出声,这一打岔,连带着眼底那丝阴郁也被淡去了。
段回川不满地回头瞪他一眼,简短地解释几句:“寒戈把皇城围得跟铁桶似的,我特地顶了别人的身份才混进来的。”
他三两下除掉湿淋淋的女装,为表明自己的男性特质,还特地晃了晃鸟,才化了一套惯用的黑衣穿上。
漫长的沉默之后,龙帝略过这个乌龙,刚才对面失而复得的幼子时,动容和蔼的模样仿佛转瞬即逝,待他锐利的目光重新投注到言亦君身上,声音威严而深沉:
“这个巫族人是什么人?你为何把他带来?”
段回川与言亦君对视一眼,握住他的手,将人护在身后,郑重其事地介绍:“父皇,这是我师兄,我们在祭塔修行时一起长大,他……是我所爱的人。”
压抑的寂静山岳一样倾颓而下,沉甸甸压住了两人。
无人说话,时间像是忽然变得无比漫长。
龙帝骤然粗重的吐息和黑沉的眼神,仿佛在一瞬间冻结了整片湖水,冰冷的风霜呼啸而过,割在他们的脸颊上。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龙帝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如何愠怒,但凌人的气势居高临下俯瞰,迫得段回川额头几乎渗出冷汗。
然而他依旧紧紧握着言亦君的手,仰头迎上龙帝高深莫测的眼神,半点不曾后退一步。
“我知道。”他的嗓音回荡在这一派空寂压抑之中,掷地有声。
感受到手心传来坚实的温度,言亦君垂眼注视着他们彼此交握的手,长长舒了一口气,抬头时,已是最凌厉庄重的姿态,挺拔的脊梁似一柄出鞘的利剑,仿佛世间没有任何艰难险阻能压垮他。
“龙帝陛下。”言亦君以平静的口吻缓缓开口,“如您所见,我是巫族人,但我比这世上所有人,都更爱回川,甚至,更甚于您。”
“狂妄。”龙帝冷冷地注目于他,略带嘲讽地掷下断语,“你身上有言哲的气息,你与祭塔大祭司是什么关系?”
段回川略显紧张地看着他,言亦君给了他一道安抚的眼神。
从前他也曾暗暗设想过,被龙帝如此质问,或许会哑口无言,或者绝望失态,但事到如今,竟只觉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然,言亦君甚至微微笑了笑,坦然开口:“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龙帝暗金色的瞳孔收缩成一线,冰冷的眼神压下来:“可知道我身上的伤势是如何来的?”
两人陡然脸色一变,段回川攥着他的手指忽的收紧,指尖几乎捏得发白。
庞大的龙躯破开水面,崩溅的水花如一场滂沱大雨,淋漓四溅。
重重锁链和洞穿龙身的冰霜巨矛出现在二人眼中,缚龙索表现光华流转,无数的符文次第亮起,收紧的锁链发出金铁相击的刺耳哀鸣。
龙帝被迫拉回水中,重重吐出的龙息吹散了飘零的水珠,这个简单的腾挪似乎耗尽了力量,他虚弱地靠在湖边,鲜血从崩裂的伤口溢出来,逐渐染红了湖面。
冰冷的湖水溅到段回川阴沉的脸颊上,被他随手抹去,他走上前,轻轻抚摸着龙帝起伏的龙鳞,声音暗哑,从齿缝里一字一字咬出来:
“父皇,你的伤……是大祭司打伤的?他怎么能伤得了你?还把您锁在这里?”
“凭他一个,再修炼一千年也不可能。”龙帝嘲弄着冷笑一声,“当然是多亏了我另一个好儿子!”
“寒戈?!”段回川蓦地抬头,瞪大双眼,“你的爪趾莫非也是……”
“不错。”龙帝疲惫地阖上眼,湖水依旧汹涌,那是他无法平息的愤怒。
“一直以来,他表面上对我恭敬有加,我一直觉得寒戈这个孩子虽然心机深沉了些,但勤奋好学,虚心谦和,不失为一个庄重得体的皇子,没有想到,他为了帝位,对我谎称你已经身陨,在我察觉昔年祭祀大典你事出蹊跷后,竟然勾连大祭司言哲,趁我闭关行功至要紧关头,偷袭于我!”
“什么!”段回川阴沉的双眸似有电闪雷霆破灭,周身磅礴的灵力鼓荡,随着双手紧握的拳头发出微弱的爆鸣。
“言折多年来苦心孤诣,确实继承了昔年巫王几分本事,可惜他身中血巫咒,实力大打折扣,至于寒戈那个孽子,终究还是太弱了!”龙帝傲然抬起头颅,淡淡道:“我虽被他二人偷袭得手,但他们联手费尽力气,也不过把我拘禁在此不得离开罢了,想诛杀本尊,也是白日做梦!”
言亦君一言不发,紧抿着嘴,忧虑地望着段回川的背影。
如火如荼的暴虐不过一瞬便平息下来,段回川深吸一口气,克制着不合时宜的情绪,眼下父皇重伤被囚,他纵使再恼火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应是赶紧疗伤才是。
“父皇,我替你把那玩意□□!”
龙帝低头看他,颔首道:“这柄冰霜巨矛是与寒戈心神相连的灵器,一旦拔出,他马上就会知道这里的一切,我身上的缚龙索尚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