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凛怎么样也没想到,殷墨白会提这样的“条件”。
他活动了下双手,看了看身上石榴色的交领短上袄,又扯了扯下边的黛色下裙,怎么看都觉得太过怪异。他生得高大,本就难与女子的身型相提并论,这会儿让他做女子装扮,着实不伦不类了些。
“朕觉得尚可,”殷墨白似乎看穿了他的不情愿,便道,“北部牧民之中,有些女子也是生得如男子这般高大,更何况”话音未完,他又低声笑道:“朕觉得——皇兄这样也好看极了。”
殷承凛臊红了脸道:“你别埋汰我了。”说罢,他又提起裙摆,露出脚上的皮靴,道:“女子可没我这般大的脚。”
“你同朕在一起,无人敢碎言碎语,”殷墨白说着,将殷承凛按着坐在梳妆镜前,“让朕为爱妃描眉傅粉。”
“你?”殷承凛狐疑道,“陛下别是随手胡来,到时候让人看了笑话,也落不到我身上。”
男人已为他傅了粉,正取了备好的画眉墨,准备为他画眉,见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便轻声道:“皇兄请安心吧,朕少时常为母亲描眉。如今虽有些生疏,但也不至一窍不通。难不成——皇兄想让那宫女来?还是皇兄自己来?”
殷承凛扫了一个眼刀子过去,才勉强应承了下来。只是心中仍是怀疑,一劲儿眼也不眨地盯着铜镜里的自己。
男人已取了描眉的工具,凑得极近,眼神只单单注视着他的双眉,可他总觉得,对方好像在同他含情对视般。手虽是冰冰凉凉,可那倾洒着的温热气息却包围着他、融化着他。他不禁抬眼瞄了一眼这人,却被正勾上一缕黛色的男人抓了个正着。殷墨白倏然笑了,弯着一双凤目,似新月般,难得温柔;已去了眉宇间的戾气,又似清泉淌过,澄澈见底,暗无声息,却又叮咚作响。水中映着天上月,眼中映着的是什么人呢?
他发着愣,才注意到男人已描完了眉——他原本眉色较深,其形似剑,颇为凌厉。而殷墨白稍加修饰一番,勉强作成羽玉眉之状,才不至这般硬朗。
他左看右看,只觉别扭。可殷墨白好似起了兴致,目光熠熠,又取了面脂,化开后轻拍在他的双颊上。他看了看,觉得更加怪异了。
殷墨白看看他,此时倒是有几分英气女子的模样,欣然道:“皇兄,您只是还未习惯罢了。”
殷承凛嗔怒道:“我可不想习惯。”
殷墨白又是笑,但未应他。男人复从瓷盒中取了口脂,点于唇上。他的唇较对方而言颇为丰润,抹了口脂后,他便觉得过于艳了,并无女子朱唇若丹之风情,反倒像是刻意作戏的丑角了。
“这也太红了些。”
“莫担忧。”
话音刚落,男人便忽然拥着他吻了下去,无意深入,只是最为简单地双唇相贴。他忽然觉得,这人也不是哪儿都是硬的,至少吻着他的唇是这般软,这般轻柔。
一吻罢,殷墨白的唇也是红艳艳的了,冲他笑:“这样便好了吧?”
他只觉这点朱红衬得眼前这人更为艳丽,面若白玉,朱唇似火,不禁道:“这胭脂——还是更适合你一些。”
殷墨白望他,秋波涟涟,道:“皇兄若喜欢,朕每日涂了再来寻皇兄,也不是不可。”
“罢了,莫要折煞我,”殷承凛眼中闪过一丝郁色,垂了眼道,“时辰快到了,先出发罢。”
殷墨白不置可否,换了一身便装一同离了宫。
而虽说今早妆扮许久,险些耽搁时辰,可临出门时,即便殷墨白告诉他至西陵前,皆是马车出行,又都是些生面孔,殷承凛仍是执意蒙了面纱,不肯轻易示人。
?
时维三月,草长莺飞,春风熏暖,正值春蒐之时。虽说此番出猎的排场并不隆重,但仍是数人浩浩荡荡同行,颇为壮观。已至西陵,见其林深树茂,飞鸟走兽,隐于林间,众人皆跃跃欲试。殷墨白吩咐众官料理检阅及操练兵马之事,见众人已散,才携着殷承凛下了马车。
殷承凛四方环顾,笑道:“陛下真是好大的排场!”
殷墨白牵了匹通体墨黑、皮毛光亮的骏马,也不搭理殷承凛的暗中讥讽,而是拉着对方的手道:“只得委屈皇兄——与朕同骑一马了。”
殷承凛见众人骑马狩猎,心中亦是颇为动心。然他如今作为殷墨白的“宠妃”,只得不情不愿地依了对方,背贴着男人的胸膛,靠在对方怀里。而他久未出宫,虽说只能与男人同骑,可心中激动又怎能轻易言说?只能用双眼将身边这难得的景色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地捕捉了起来,生怕一不小心便错过了似的。
而殷墨白驾着马,慢悠悠地前行。没料到这般随意走着,竟是愈走愈远,已进了丛林深处。
“这、这是走到了哪?”
殷承凛这才发觉,便稍稍移了下坐姿,却发觉男人那处已微微勃起,他这一动,更激了对方的兴致,那孽根即便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其火热坚硬,抵得他坐立不安,心中亦是躁动难耐。
“朕亦不知,”殷墨白松了缰绳,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