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春狩之日已至。百里青鸾早早便被侍女唤起,又换上狩猎才会用的,专门用以骑马打猎的轻便服装,便准备出门。
她到了正厅,沈家兄弟自然早早等在那里,汝鄢睿也是一样,只是换上一身深色劲服,正如一个侍卫般站在大厅最靠近门口的角落闭目,似在小憩,又似在沉思。
而除此以外,有个并不在她名单里的人也出现在了大厅,一身素白长衫的端坐在桌边,手边正放着一杯热茶,她进来时他正端着茶盏,修长手指轻轻托住茶托,指骨弯曲成似鹅颈般的优美弧度。
即便不去看脸,只是看这手,百里青鸾也知道这人的身份——濮阳斐笙。
他来做什么?她明明并没有让侍女告知他今日的春狩啊。
她满心困惑,却见濮阳斐笙把茶盏放下,茶盏是去年的地方官窑烧制后精选送来的,薄瓷轻置在木质桌上发出悦耳的声音,他侧头看着从门口踏入的身影,勾起嘴角,轻唤一声王爷。
他这话一出,本在侧耳交谈的沈家兄弟抬起头望着门口,连闭目的汝鄢睿也睁开眼,和另外三人一道向她行礼。
她抬手示意几人起身,又将疑惑视线投向濮阳斐笙,正欲开口询问,就听他以出声道出自己心声。
“王爷是不是想问濮阳,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百里青鸾闻言一顿,道:“你既知道本王心里所想,那就把你的理由说来听听吧。”她本不欲叫上濮阳斐笙,当然若是其他王爷,府中有此自作主张的侍君,怕是早就被驱逐出去了。但百里青鸾对这种事的容忍度挺高,她虽然想女尊却没女尊的那种霸气性格,因此也没像其他女子一般赏那不听话的侍君几个耳光,再让人把他给拉下去禁足。
“濮阳这么做也不为其他,只是想为王爷分忧罢了。”濮阳斐笙抿唇一笑,朗声道:“此前早有耳闻每逢入春时节皇族便有一场盛大的春狩,就在皇都北边的猎场那边。是时皇族大臣都会参加,自然也有带侍君一道的,因此濮阳倒是满心期盼了好久,只望王爷能够带上濮阳一道。只是等了好些天,一直到昨日也没消息,所以今天才冒昧来此??”
他说话间稍稍抬起了头,露出精致的下颔线条,一双桃花般的眼睛满是诚意,让百里青鸾也几乎想不出能够拒绝的理由。
再者,若不是那天那事,她本来也该叫上濮阳斐笙的。
她抿着嘴唇,不过半分思忖便颔首道:“既然已经来了,那就一道去吧。”她没说不叫上濮阳斐笙的理由,当然也不用说。
于是四位侍君坐上马车,百里青鸾则骑上马,在一众女侍男仆的簇拥下往郊外猎场行去。
————————
行至猎场,就见负责这次春狩的礼官带着一队人迎上前来,在百里青鸾马前跪下:“参见七王爷,皇上已在帐篷里等候多时。”
百里青鸾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一旁的御马官,同时她的女侍也走上前来,替她把手套披风等物接过。
“那其他王爷呢?都已经到了吗?”
“启禀七王爷,太子,二王爷,三王爷,和六王爷都已经到了,正在陛下的帐篷里,只有四王爷和五王爷还在路上。”礼官答道。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待礼官退下,百里青鸾便扭身来到马车旁边,几个小仆早已把帐帘拉开,坐在最外边的濮阳斐笙自然已经在百里青鸾和礼官说话时便下了马车,汝鄢睿紧随其后。
随后沈家兄弟也下了马车,五人一道往这片营地里最华美的帐篷走去。
帐篷外站了两排女兵,皆是穿着厚重盔甲,手里拿着最锋利的兵器,哪怕只有一个妄图对女王不利的人出现,她们都会摆出剑阵,出手制敌。
见到七王爷百里青鸾,两排女兵亦是目不斜视,只有站在离帐篷最近的两位女侍伸手将帐帘拉开。
厚重的帐篷不仅隔绝了料峭春寒,亦隔绝了帐篷里的声音。待帐帘拉开,便听到悠扬的琴声从里面传了出来,那琴声优美,婉转动听,仿若天籁。百里青鸾久未听过这般的曲调,一时间竟驻足于帐篷入口处,屏息闭目,侧耳倾听。要不是一旁的沈缙洛轻声提醒,怕是要在门口吹上一会的冷风了。
走进帐篷内室,就见到奏琴者,他正端坐在矮几前面,几上则放着一把琴,因那人是背对账门,故此也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却见他手指如舞蹈般在琴弦上舞动,好不优美。
那人的手也是极好看的,纤细柔软,白嫩如玉,虽比起濮阳斐笙是差了几分,但同样让人沉醉。
“拜见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到百里青鸾跪下行李,坐在上座的女王挥手示意琴师停下,悠扬乐声戛然而止,将帐篷内一众沉醉在乐声里的人的思绪都引了回来。女王又向百里青鸾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百里青鸾起身上前,她身后几位侍君也各自来到百里青鸾座位后的位置上。其他几人倒还坦荡,独独汝鄢睿在进帐篷时看到了正在侧耳倾听的三皇女时身体一僵,此后视线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