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三个字,耷拉着肩膀蔫了会儿,很快又重振精神,抱着手机继续字斟句酌。
他决定大胆一点,万一跟上次一样,有意外之喜呢?
手机再次震动时,程非池刚发动车子开上马路。
今天的晚餐是在易家吃的,易铮以公事为由把他叫过去,到书房没说两句正事就开始扯别的,让他明天去颜虹家走一趟,还让他今晚在家里住。
程非池自是没应,原本还在想该找什么借口脱身,易家现在的女主人在餐桌上指桑骂槐了一番,总结下来的中心思想就是——哪来的滚回哪儿去,乌鸦休想变凤凰。
易铮沉下脸,说:“小池进了这门就是易家的人,你不能视如己出,也不要出言不逊。”
那女人依旧牙尖嘴利:“我说错了吗?你若是不心虚,不如把那女人接回来做这个家的女主人,让你的好儿子做名正言顺的大少爷?你想得可真好啊,给他在家里准备房间,给他找老婆,你以为这样,他的心就在易家了?”
易铮把筷子拍在桌上,气得直抖,也不顾两个儿子都在这儿,吼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这么大的家业交给易晖,由着他给我败光?”
被点到名的易家曾经唯一的少爷易晖“啊”了一声,边用筷子敲碗边眯起眼睛笑:“爸爸,爸爸叫晖晖干嘛呀?……啊,妈妈,妈妈不要哭。”
一时女人的啜泣声,叫闹声,碗筷摔在地上的破碎声交织成一片。这里不像个家,倒像个富丽堂皇的精神病院。
程非池听不下去,起身要走,易铮在他身后命令道:“明天就去把姓氏改了,入易家族谱。”
他冷笑,心想明天要做的事情还真多。可惜一件都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他根本没打算去做。
走到门口,只有他同父异母的傻弟弟追上来送他,举着一个苹果:“哥哥哥哥,你还没吃饭后水果。”
近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言语举止像个七八岁的小孩。程非池知道,除了有智商停止发育的原因,他单纯的眼神和直率的举动皆来自家里人的悉心保护。
曾经有个人给过他同样的印象,那个人也会喊他“哥哥”。
程非池想了想,说了声“谢谢”,接过易晖递来的苹果。
行至前方红灯处踩刹车,拿起手机看短信。
几年前用的卡被他塞进了现在用的手机里,来短信的号码没有署名,号码却烂熟于心。
这回发来的足有三行:【多亏你帮忙,不然我可能要在全国人民面前丢人了……那我请你吃顿饭好不好?地方你来定】
红灯结束,程非池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复。进到酒店顶层的套房,他先脱掉外套,去厨房把水烧上。
上次他把叶钦留下,自己先行离开后,有好几天没回来过这里。他不喜欢让不熟悉的人进入私人空间,拒绝了酒店提供的保洁人员,平时都是自己打扫整理。
经过餐厅时他还在想,天气这么热,没洗的面碗大概都发霉了。结果桌上干干净净,没有剩碗,也没有吃过饭留下的汤水污渍,厨房水池里也不见用过的碗筷,连他经常随手放在餐桌上的马克杯也倒扣在杯架上,防止不用的时候落进灰尘。
走进卫生间,里面干净得像无人使用过。淋浴间的玻璃门清亮透明,没有一点洗澡必然会喷溅留下的水迹,多出来的几件一次性洗漱用品都整齐叠放在洗手台的一角,包括那件浴袍。
他知道,那天叶钦穿着这件白色浴袍走出来,在厨房门口站了好几分钟。
把丢在玄关好几天的西装外套挂到柜子里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叶钦除了表达谢意,还提醒他小心提防汤崇。
程非池盯着这张多此一举的纸条看了半晌,视线扫过右下角的“叶软”,拿起手机回复短信。
接下来的几天,叶钦叠的星星里面写的都是同一句话:哥哥理我一下好不好?
那天晚上他等啊等,等来最后一条消息,他几乎从床上跳起来,点开信息界面的手都在哆嗦。又在看到一串十九位数字的卡号时,变成一个被戳破的气球,泄气地瘫倒在床上。
他还是太乐观了,程非池根本不想跟他见面,微信号支付宝这种除了能转账还能聊天的账号都不愿留,宁愿输入一长串银行卡号。
叶钦好不容易骨气的勇气又被放空一半,尤其是还了钱之后,整个人陷入迷茫,仿佛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照我说,你就写封信,把你的忏悔和心意都写上去,最好淌几滴眼泪,把字迹晕开的那种,或者干脆把手指划破了写……”
“停停停。”叶钦听着浑身发毛,“这是情书还是请罪书啊?这样的信要真让他看了,估计以后就再也不想见我了。”
“咱们现在的状态和请罪又有什么区别吗?要不是怕把圆圆吓着,我现在就找根荆条背着跪他家门口。”
近来,叶钦和周封两位昔日好友时隔多年之后再次找到共同语言,互相安慰鼓励,出谋划策。虽然多半讨论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好歹能从对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