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走,就能看到他,像父亲一样绽放真正的笑容吗……可那时,自己是否还能站在他的身边?
晚上陆野在沈晨家留宿。
这栋小宅面积不大,分上下两层。二楼因常年没有人住,被当做储物层,不能住人却也整齐干净。
一层楼是客厅与卧室。老旧的双开式木门,推门即是客厅。
进门左侧,是一间被屏风隔成两部分的客房,离房门近的一侧是书房,再往里则是卧室,古朴的木制雕花架子床靠墙摆着,床头紧挨木格玻璃窗,窗外是黑魆魆的山影,沿着窗缝透进的风携着山林中的清新味道。
陆野就是在这间客房休息。
小宅的主卧则在进门右侧,屋内是和客房同款的深色木制架子床,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早已失去光泽的深棕色,显示出这木床的年代久远,略显陈旧的床却出乎意料的结实。
陆川陪沈晨进主卧休息后,陆野一个人走进了客房。静静坐在床沿,打开窗户任由冷风幽幽吹进屋内,屋外一片漆黑,也格外安静,仿佛所有声音与光线都被窗外的黑暗吸收掉,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白日里曾想起的那人,再次浮现于脑海,心中一动,陆野拿起手机拨通了熟记于心的号码。
“陆野?”
恋人好听的声音传来,让陆野心里一暖。
“恩。”
慢慢朝身后铺着厚厚棉被的床躺下,望着头顶橘色的暖光,想象着恋人坐在客厅里,慵懒地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和自己通话的场景。恋人此时肯定是盖着毛毯,抱着膝盖,拿着手机,尖尖的下巴抵在支起的膝盖上,悠闲地和自己说话。
许是自己沉默太久,恋人开口问。
“怎么了?”
“今晚我在外面过夜,不回来了。”
“好。”
“明天就会回家。”
“恩,我在家等你。”
“我找到父亲了。他和一个银发男人在一起,看起来很开心。”
“是吗,那很好啊。”
“或许吧。小远,你念书给我听好不好,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我睡不着。”
“好。”魏思远总是很轻易地就答应陆野的要求,让陆野像个撒娇地孩子似的总是忍不住提出更多的要求想知道对方是否能够一一允诺。
电话那头静默几秒后,便传来恋人缓如细流般的念书声,陆野闭上双眼,听着耳侧轻轻响起的声音,没有细听书中的内容,渐渐入睡……
第10章 第十章
乡间的清晨,在绵绵雾气中,被那种浸透全身的凉意逐渐侵占,丝丝冷气凝聚成团,顺着忘关的玻璃窗徐徐淌入室内。
陆野躺在窗边的木床上,幽深的眼眸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感觉到窗外的凉意,也只是将露在棉被外的双腿轻轻蜷起,没有一点儿起身将窗户关上的意思。
源源不断涌入的冷彻空气,让屋内的温暖变得愈发真实与鲜明。
拿起就在耳侧的手机,发现屏幕上显示的仍是通话中……
总是这样,陆野觉得自己从魏思远身上得到的东西,总是比自己所期待能够得到的,还要多得多。
最初,魏思远住进别墅时,对陆野总是一副淡漠的模样,不爱说话,也从不会将目光放在陆野的身上。
可当有一天,陆野生病倒下了,却仍倔强地费力抬手,用仅剩的一点点力气,软绵绵地揪住魏思远的衣角挽留时,对方只是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无声地坐在了陆野的床边,陪了他整整一夜。
那晚陆野刚吃退烧药,浑身依旧烧得滚烫,炽热的手指,紧攥着魏思远上衣的小小一角。隔着衣服布料都能感受到陆野指尖传来的烫人温度,魏思远摸了摸陆野的额头,微凉的手掌在陆野额头上停留片刻后,他还是走开了。
魏思远走后,陆野也没多失落,闭上眼,回味着那双手停留在皮肤上的冰冷触感。
在一片昏沉中,房内再次响起了轻缓的脚步声,对方有意地将脚步放轻。
接着是什么东西搁放在床头柜的动静,以及清空的水花声。
滚烫的手,被人从如同火炉般的被窝中拉出,冰凉的毛巾细细擦拭后,复被放回被中。
又是一串水花声,紧接着,凉凉的毛巾自额头,向脸侧、耳后、颈项轻轻擦拭过后,最后敷在陆野的额头。
毛巾的凉意,被高温的额头贪婪地吸收掉,只余下一片温热。魏思远便将毛巾取下,再次浸湿,重复擦拭因高热而不断溢出的汗水,再将毛巾折好盖上额头。每隔一段时间,又重复起相同的动作,不厌其烦。
起初,陆野还睁着因病发涩的眼,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对方,可最终敌不过沉重的眼皮,陷入沉睡。第二天醒来时,烧早退了,额头上半干的毛巾,随着陆野的动作,滑落在旁。
目光随之一转,映入眼帘的,是靠着床头一脸倦容的魏思远……
他想,正是魏思远对他的迁就,以及偶尔给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