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语中一顿,楚怡心弦紧绷。
太子妃的笑容更浓郁了些:“来年又是采选的时候了。上回采选殿下没操心,本宫摸不清殿下的意思也没好多管,结果侧妃瞧见了……史氏不合殿下的意,陶氏更是做了无可饶恕的糊涂事。”
她说着又顿了顿,审视着楚怡,续道:“这回再选,就由侧妃一道把一把关,多为殿下选几个合她心意的女子,也好多延绵子嗣。皇家嘛,子孙兴旺来得比民间更重要一些,现下东宫里其他人是指望不上了,侧妃你……”
楚怡明显地感觉到太子妃眼底渗出了轻蔑与快意:“总也不可能指望侧妃你一个人为太子殿下生下十个八个孩子。”
楚怡手里的筷子拨弄着盘子里没吃完的半个三丝蛋卷,眼睛也落在那一根根菜丝上,没说话。
帮太子选新妃妾,的确算是她这个侧妃的职责所在,但她不相信太子妃突然来找她说这件事只是因为这是她的职责所在。
太子妃决计是成心来给她添堵的。
而且太子妃成功了。
她和沈晰相处到现在,三观基本是合的,偶尔自也会有观点不和,但鲜少会吵嘴。
唯一横亘在她心里始终都过不去的坎儿,就是沈晰身边还有别的女人,而且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
诚然沈晰向她保证过不会再宠其他人了,但在两个人的身份根本就不对等的情况下,这种保证并不能为她增添多少安全感。她可以因为她的担保而高兴而感激,可同时,她也每时每刻都清楚,如若他有朝一日就是打算去临幸别人了,她是完全牵制不住他的。
在制度造成的现实问题面前,爱情显得脆弱不堪。
太子妃拿这个来刺她,真是刺得稳准狠。
但楚怡觉得,这事既然让她不痛快了,那她至少可以不接茬。
——凭什么对让自己不开心的事儿逆来顺受啊?贱得慌吗?
她便笑了笑:“这种大事,依臣妾看还是太子妃殿下亲自料理为好。”
太子妃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
楚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臣妾或许明白殿下的喜好,但臣妾既然自己就符合这个‘喜好’,又为什么要费心再选别人呢?”
太子妃被她的直白说得又愣了一下。
其实这没什么可意外的,楚氏的直白她早在初见她时就见识过了。但这件事,她还是不敢相信楚氏竟敢用这样直白的言辞来拒绝。
“侧妃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她打量着她,“这话若是传出去,旁人怕是要觉得侧妃这是不肯旁人来侍奉殿下了。”
“臣妾也确实就是这个意思啊!”楚怡一派轻松。
“侧妃。”太子妃的美眸不快地微眯起来,上上下下地睃着她,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侧妃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楚怡回看过去,倒没心思再重复自己适才说过的任何一句话,脑子里只有一句愤愤然的:你聋么?
太子妃皱起眉头,跟自己说我可没想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是楚氏给脸不要脸!
她便悠然又开了口:“善妒可是七出之条。”
“那您让太子殿下休了臣妾!”楚怡十分恳切,眼见太子妃再度被她说得发愣,她也顿了顿,继而又坦诚道,“反正要臣妾亲手往殿下床上送人的事儿,臣妾打死都干不来。您直接让殿下休了臣妾或者赐死臣妾,臣妾好歹心里痛快,怎么着都对得起自己;干这种违心的事,或许活是能好好活着,但那个活法非把自己憋屈死不可,还不如彻底死了。”
“……”太子妃彻底地僵住了。
她觉得懊恼又可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她的眉头锁得愈发紧了,却又反倒有了声轻笑:“侧妃这是独宠惯了,当真觉得自己地位稳固,殿下永远不会介意侧妃使性子?”
“没有,那绝对没有!”楚怡诚恳地摆手,“这几年来,臣妾可以说是时刻准备着变成下一个徐侧妃的。恃宠而骄什么的您放心,那绝对不存在,我只不过是舍得一身剐所以天不怕地不怕而已!”
她怎么跟市井无赖一样!
——太子妃下意识里这样想。
可偏生是面对“市井无赖”的时候,人们往往没辙,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因为这类人根本不讲道理。
太子妃只好硬撑着,不想在她面前落下风。但过了良久还是不知还有什么可说,最终泄了气:“那侧妃好自为之。”
“要找殿下告状,您就去。”楚怡反倒霸气起来,还大大咧咧地夹了一筷子凉菜丢到嘴里,“这种事,如果会来,那早晚都会来;如果不会来,您说不说都不会来。我没在怕的。”
话音未落,楚怡就从余光中看见太子妃站起身向外行去。
“不再吃点儿吗?”她问。
太子妃脚下没停,她又说:“那臣妾不送了啊!”
太子妃没做理会。
太子妃离开后,楚怡痞了唧的状态又持续了不到五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