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的遮挡看得不分明。似乎在说什么私密之事,里头人刻意地压低了嗓音,嗓音飘出来,只能模糊地听出是男子。谢思思琢磨又琢磨,站在灌木后头,踟躇地没有上前。就是这么一会儿,她听到了里头‘殿下’两个字。
说来,谢思思对赵宥鸣这个人的感官是十分复杂的。
赵宥鸣身材高大,生得一幅剑眉星目,鬓若刀裁的模样。相貌上,委实不算差。虽不及大召三公子那般离奇得俊美,却足够被称之为翩翩美男子。
何况男子不单单以貌论人,在世家浸染多年的贵女们,更多的是看中男子身后的东西。赵宥鸣这个人不仅有漂亮的皮囊,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召储君。单单这一身份,就足够女子心甘情愿捧着一颗心匍匐在他脚下。
谢思思其实不傻的,就某些方面而言,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敏锐。
就比如,她很早便清楚地知道赵宥鸣对她有那么点念想。她曾经不是没想过嫁给赵宥鸣,但是家中长辈一意孤行抢在太子选妃之前替她定亲,阴差阳错地定下周公子,谢思思这颗心就落在了周博雅身上。
然而人的感情总是复杂且不能控制的。一方面谢思思很确信自己心中的爱慕之人,是原配夫婿的周博雅。另一方面,她又十分在意一夜夫妻百日恩。上辈子与太子表哥有着不知记不清多少次鱼水之欢,差一点连孩子都生了,赵宥鸣这个人在她心里,终究是特别的存在。
谢思思面上有些复杂,连脚步都瑟缩了,而后不知不觉又缩回了灌木之中。盖因她等着郭氏早逝这一年,将赵宥鸣这个人给忘到了脑后。
如今猝不及防见着人,又听着声音,谢思思才想起来上辈子的种种。无数个日夜里,赵宥鸣与她尽情地水乳交融,欢爱不休,那种极致的享受仿佛可在谢思思的灵魂里。她整个人犹如过了被雷劈了似的,身上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正是她怔忪的这一瞬,水榭里说着话的人掀了帘幕出来了。赵宥鸣不知听了什么,眉头快拧成了疙瘩。路过假山之时也连半个眼风都不曾掠去,匆匆往园外走去。
刘展跟在他身后,正在脚步快踏出院子之时,意味不明地瞄了眼假山。而后蹙了蹙没头,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随太子去了周太傅的书房。
与此同时的内院,郭满发现谢思思人不见,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贵夫人们如今在福禄院里陪大公主说话,没到开宴时候,天儿又冷,她们进了屋子就没打算轻易出去。方氏忙完扶着苏嬷嬷的手过来,花厅里只剩下年轻脸皮薄的小妇人以及姑娘家。她一看,当下就看出了缘由。
在座见周家大夫人到了,腼腆地站起来与她心里。方氏是个宽宥的性子,笑眯眯地叫姑娘们不必太多礼,便走上前来,手搭在了郭满的肉爪子上。
一进门就见郭满的脸色不大好,方氏拍了拍,以为她是累了便打发她下去歇一歇。
郭满心里存了点儿事儿,也不跟她推辞,谢过方氏便立即出了花厅。
穿过长廊,屋外的雪已经开始下了。
一呼吸,嘴里都冒着白气儿。郭满去了周家弃置许久是水榭,人没进去,就在花园的角门处廊下站着。招来她派来盯着的下人前来询问。
下人早早就在看着,实话实说:“大公子确实陪着太子殿下来过一趟,但是巳时不到便孤身走了。大公子走后,倒是表姑娘与谢家那位前后都来过一趟。表姑娘走得早,巳时一刻走的。谢家那位在多呆了一会儿,但也就多一炷香功夫。”
郭满先是一愣,而后两只眼就幽幽地就亮了,作孽之手渐渐有些蠢蠢欲动。
“太子也在?”
“是,”下人不明所以,只觉得郭满眼神有古怪,仿佛酝酿着什么坏招儿。婆子连忙甩甩脑袋,把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去,“太子在里头呆了好一会儿才走。”
“很好,你继续在这儿盯着,”郭满想着书中的剧情在开宴之后,此时还没到时候,“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劲,立即汇报。”
下人跪下磕了一个头,请郭满放心。
双叶已经把伞撑开了,挡在郭满头上。
两人此时站得这地儿已经算外院边缘了,过了角门就是前院,门里就是内院。红艳艳的伞被强光照着,伞下站着的郭满肌肤仿佛披了一层柔光,莹莹生辉。通红的色泽更是映衬得一身红衣的郭满仿佛从火红中走出来的玉人儿,美得炫目。
不知何时从周博雅书房懒懒散散出来的赵煜站在外院的另一头,怔怔地看着雪地里不知在说什么的郭满。又娇又软的小姑娘,别提多诱人。
他看着看着,胸腔里似乎有什么跳了一下,猝不及防地吓了他自己一跳。赵煜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视线收回的瞬间,嘴角轻浮懒散的笑意渐渐消失。
赵煜身旁亦步亦趋的亲卫沧海见状十分好奇,伸着脑袋就想看看自家爷在看什么,怎么神情突然扭捏。谁知头才伸出一点点,就被赵小王爷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侍卫脖子一缩,这才回过神来,悻悻地退后,低头看自己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