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雅低头看了眼额头肿得一指高的郭满,不敢耽搁。谢过热心人,顺着他的指路方向抬脚便去。
周公子压低了嗓音:“满满,为夫带你去看大夫。”
郭满此时两只耳朵里嗡嗡的,根本听不清。额头的肿包还在丝丝渗血,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脑震荡了,此时额间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
“嗯,”郭满压制住欲呕的冲动。
靠在周公子胸口减少震动,“你快点,我有些想吐。”
周公子一急,落下一句‘查’,抱着人便大步流星地往医馆而去。
方才突然惊马,幸亏郭满机灵,死死抓住了车厢的车窗边缘不放。虽说她素来坐吃等死没什么力气,手劲也小得可怜,但这般多亏了她稳住身形。否则马车左甩右撞,以她这小身板,怕是得被惯性给甩飞出去。到时候是死是伤,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额头上肿起的大包,也是最后甩得太狠,她实在抓不住才撞到了桌拐角。老实说,若非丹樱小姑娘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她,她都能就这么在车里磕死。
除此之外,她身上其实都还差不多。
郭满苦中作乐地觉得自己活得也挺皮实的。瞧瞧她这一年半的功夫,遭人下毒出车祸绑架都经历了一遭,运气到底是有多背。她一面按着抽抽直跳的太阳穴,心想赶明儿得去庙里得给自己烧炷高香,好好去一去霉运。
然而这话还没嘀咕完,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周博雅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顾不上走,脸色刷白地直接从地面飞掠到屋顶。沿着屋脊慌张地跑了起来,素来淡然的面孔崩了个彻底。
低矮的街道屋脊上,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恍若飞鸟,瞬间闪过眼前去。
留在原地的清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主子渐渐只剩一个白点的背影,他一甩腰间佩剑。只见佩剑蹭地一声出鞘,白光一闪,他抬眼冷冷扫视一群围着的人群。四周看客被他身上煞气所摄,默默退开,拥挤的人群便闪开一条空路。
虽说事发突然,那害得少夫人重伤的人,主子必然不会放过。
心知主子此时心中必然是怒极,他于是半点功夫不敢耽搁,立即去查了。同样被留在原地的双叶双目通红,看清风动作,立即爬起来。清风回头看了眼,没管。交代了几个家丁务必将这附近搜,面无表情地折回先前马车出来的坊市。
虽说一闪而过,并未曾看清楚。但看身形,方才惊扰马车的人显然是个女子。赶在主子回来之前,他得将那女人找出来。
清风动作很快,常年随周博雅查案,这点小地方查个人轻而易举。
不出半个时辰,清风就把心虚的女人从人群中揪了出来。惊了胡家马车的是一个舞姬乐坊的舞姬,二八年华,相貌生得颇为清秀可人。
那女子似乎也没料到自己贸然冲出来会惹出这么大祸事,等马儿横冲直撞,都已经收不住手脚。舞姬吓得三魂飞了七魄,被胡家护卫押到清风的面前,嘴还没张开,就已经被吓得手软脚软好似一摊软泥,跪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嘤嘤直哭。
清风眉头直皱,双叶却是不会怜香惜玉,上去就一巴掌扇偏了舞姬的脸。
“老实点!”双叶心里气得要命,阴沉沉地喝道,“你以为你弄伤的是何人?这可不是在你乐坊,少拿哭哭啼啼这一套来糊弄人!”
舞姬一个哭嗝梗在喉咙里,顿了顿,乖觉地闭嘴了。
她怯生生地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清风,再小心翼翼地看着双叶,确定没人怜香惜玉才开口说话了。谋害官家夫人这大罪她委实不敢认下,只能可怜兮兮地为自己辩解。说自己并非故意,只是方才挤在路边看热闹,不小心被人给挤了出去。
说罢她又挤出几滴眼泪,端得好一幅梨花带雨。
双叶闻言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
惊马哪有这么凑巧的?三匹马齐头并进,要受惊也该一起受惊。怎地只单单自家主子的马车惊了?况且,一般马是那般好惊的?通常用来套车的马,性情温顺,行路稳妥。没道理这舞姬从一旁冲出来,就自家姑娘一个人倒了霉。
双叶冷冷盯着这个女人,直觉她在撒谎。
事实上自从郭满上次被绑架后,双叶对发生在郭满身上的任何事都警惕万分。此时狐疑地打量着这个舞姬,心中不信。舞姬却仿佛被看透了心般浑身一僵,不敢与双叶对视,柔弱地低下头,眼神不自觉地闪了闪。
双叶敏锐察觉,眼睛不由地眯了起来。
清风一句话没说,只手下一挥,开门进来个黑脸的护卫。他指着舞姬叫护卫将人绑起来先带去别院,而后又回头看了眼双叶,方才大步离去。
这昆城说大不大,但因地处边界的缘故,人员鱼龙混杂,十分复杂。派出去查这女子的人尚未回来。如今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过这女子的一面之词。多审问无益,不如将四周可疑之处全查个遍,等主子回来再说。
等了又将近半个时辰,去查白衣女子的人还未回来。清风看着已死的马尸,眉头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