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林正阳的手下终于查到了秦桑的身份。她是皇商的女儿,为了逃婚出走,然后在投奔好友时碰上了林羽和。一切与林羽和的叙述倒也对的上。
皇商虽然本质上也是商人,但同朝廷也沾了关系。江湖势力与朝廷官府向来水火不容,一直处在关系的临界点,林正阳不欲同朝廷有任何牵连。他皱起眉头,又给蛊王修去一封加急的信件。
现在唯一的忧虑便是,秦桑的子蛊解了后,还能不能轻易地打发走。林正阳想了想,叫人进来吩咐了几句。
秦桑最近的生活十分无趣。林羽和回山庄后要做的事情很多,能在晚膳前回到院子的时间都不多。她每天也还只能看看戏本子,然后在院子里发发呆。
她身上的子蛊这些日子里一次也没有发作过,林羽和最近也并不热衷于房事,每夜都是将她抱在怀里,一会便睡着了。
程芊芊倒是还不知死活地来找了次茬,林羽和不让她进院子,她就站在院门处,对着坐在院里晒太阳的秦桑冷嘲热讽。见秦桑不为所动,她的话便越说越难听。
“你以为羽和哥哥真的将你放在心上吗?”程芊芊冷笑道,“若是如此,他为何不退了与扶摇姐姐的婚事,娶你进门?”她扬起头,一副了然的模样,“你不过就是个通房丫鬟,等扶摇姐姐回来,羽和哥哥也就不会留着你了。”
秦桑像是终于听见程芊芊说话一般,微微偏过头,眼睛瞥了程芊芊一眼。程芊芊说不出那眼神里的意味,却感觉一瞬间背脊发凉。秦桑慢腾腾地站起身,朝她走了过去。程芊芊不自觉地想往后退一步,却不知为何身子动弹不得。
程芊芊看着秦桑一步步朝自己走近,面无表情,目光冷冽。她走到门口处,靠近自己的时候,还能嗅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花香,清新淡雅,同她此刻的状态十分不搭。程芊芊背后直冒冷汗,浑身僵硬。
秦桑凑到程芊芊耳边,勾起嘴角,“我这人其实不爱跟人吵架,”她伸出一只手指,顺着程芊芊下颚的弧线往下滑,滑至下巴处,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扭向自己,“但你总在我旁边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我就会很心烦。”
程芊芊被迫直视着秦桑,眼眶有些发红,害怕地不停打着哆嗦。
“所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些话,有本事你就去对着林羽和说。”秦桑轻轻地拍了拍程芊芊的脸,“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惹怒我的后果的。”
秦桑后退一步,与程芊芊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她冲程芊芊轻轻地笑了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然后咚的一声把院子门关了。
院子门重重合上,扬起飞尘,全飞到了程芊芊的脸上。她的鼻尖离那门也只有一寸距离,瞳孔在门合上时不自觉的放大。直到灰尘冲进鼻腔,让她忍不住咳起来时,程芊芊才脱力般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程芊芊的内衫都被汗湿了,她有些失神地坐在院门口,心有余悸地抬起头。
她坚信秦桑一定是使了什么妖术,回到院子后,她第一时间去找了程风摇。
程风摇也很讶异。他说,两个习武之人若是内力悬殊,内衣深厚的一方的确可以放出威压,短时间内压制住另一方的行动。可那日他在院子里看见了,秦桑走路是脚步虚浮,绝对不像是习武之人。
程芊芊不信,她一口咬定秦桑一定是对她下了蛊。“这个女人一定有问题,不是说她是为了解蛊才来曦和山庄的吗?说不定那蛊就是她自己下的!”
程风摇说她异想天开,劝她这种话还是不要跟林羽和说了。毕竟他作为她的亲兄长都不相信她的话,更何况林羽和了。
程芊芊愤愤地坐了下来,“我总有一天要揭开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程风摇叹了口气,有些出神。
这日,秦桑在屋内看戏本的时候,院里忽然来人了。脚步声走到她门前停了下来,秦桑微微抬眼,一下判断不出来者的身份。
那人敲了敲门,秦桑坐在原处没动,开口让那人进来。
来人是曦和山庄的下人,手中端着一碗汤药,说是林羽和让人送来给秦姑娘补身体的。秦桑让那人把碗放到桌上,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秦桑慢悠悠地走到桌旁,一手拿起那汤碗,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眉头一皱。她冷笑一声,放下汤碗。
这自然不是什么补身体的,但也不至于什么毒药。秦桑将手中的戏本子放在桌上,心思一动。这药不可能是林羽和送来的,那只能是林正阳了。秦桑心笑道,这棒打鸳鸯的戏码若不顺着演,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正好这日子过的实在是无趣,没想到瞌睡了还有人给递枕头。秦桑饶有兴致地重新拿起那碗汤药,手轻轻一松,碗落到地上,跌的粉碎,药也撒了一地。之后她顺顺当当地从院子里走了出去,回忆了一下进庄时的路,想了想,换了一个方向。
秦桑一路避开各种下人与武夫,终于听见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她躲在假山后面,等那声音接近的时候,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