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季这老东西吧,是真的矫情还死要面子,田清明这小货都把话说得这么坦荡了,他觉得他要不去还真挺现眼的,吃个食堂能有什么事儿啊,一想到云野身边儿那一群蒙古大汉,他心里倒也挺踏实。
即便是答应一起吃饭聊聊,也不能走远了,俩人过了个马路就去了第四军医大的学1食堂,里边儿有小卡座,俩人挑了个僻静的角落。
田清明一直看他,看得樊季老脸发烫,紧接着递给他一杯白酒。
樊季说:“我不喝。”
田清明笑笑:“嗯,谨慎点儿对,您现在可是宝贝。”
这阴阳怪气的傻逼,樊季打开自己的水杯润了润嗓子,这杯子齐扬亲手做的,外边买都买不着。
一会儿菜上来了,一水儿的青菜萝卜,最荤的是一丁点儿金钩海米,樊季脸一抽。田清明自然地给樊季拿了筷子:“吃点儿清淡的,忆哥向来干得猛。”
操!
樊季说:“少废话了,说吧。”
田清明自己喝了口酒,话匣子就开了:“樊主任,我家是个三线的城市,我爸一人给我养大了不容易,我就好好学习,天天泡书本里,结果我考了我们市状元,一门心思地想进第四军医大,我有个军医的梦,当时傻啊,一般的医科我还看不上,毕竟我比第四军医大临床医学的分数线高了好多。”
樊季听了还真是对他刮目相看了,其实谁都骨子里挺羡慕学习好的人,何况跟自己一领域的,他就接着听。
田清明又是一口酒,似乎回味着什么,又说:“后来才知道那地儿根本不是我这样的进得去的,我又根本没报别的志愿,所以我死档了。”他苦笑了一下又喝:“我没脸让我爸知道啊,我就拿着我爸给我交所谓学费的钱背着包,买了张站票来了京城,我下了火车找了半天路,做错了两趟公交车才进了第四军医大的校门儿。”
田清明眼里的向往到现在都是一眼能看出来:“那里边儿可真好啊,路树成荫的,里边三三两两的学生穿着军装或者白大褂。我原本也是可以的!我顺着大路往里走,就看着有女生指指点点那边儿一男生,说是考了这届最高分,是什么林司令的公子。”
田清明眼神儿不美好了,又猛灌自己,樊季这会儿听着倒是挺同情他的,就说了句:“你吃口菜吧。”
田清明没吃,继续又说:“我当时傻了,我当时也什么都不懂,竟敢冲到他前边问他考了多少分。”说到这儿,他怪笑着,看了一眼樊季:“他身边儿的人就过来要揍我,可念哥给拦下了,他上下地打量我,报了自己分数,还问我是谁。我当时又怕又气就跑了。”
“我找了个私人的地下小旅馆,被子一掀起来都是蟑螂,老能听见别的屋干事儿的叫唤声儿,我恶心,可我没办法,我不知道我这是干嘛呢?我没脸回家,我在京城其实也就是个蟑螂。我好恨啊,都到这会儿了,跟万恶的旧社会没什么区别。”
田清明说得投入,眼里也阴森森的,却突然一下自己去拿了暖壶,给樊季把茶水续上:“樊主任,您听烦了吧?您喝水,这是开水,我下不了药,我也不敢,念哥能挖我祖坟。”
樊季这回是真心实意地摇摇头:“你继续说。”他想听,想从跟自己一样惨一样被命运不公平对待的人身上汲取同病相怜的变态满足感。
田清明瞟了他一眼说了句好,下边的内容您别介意。
“后来我又晃荡到第四军医大,我这次是有目的的,我要去勾引林成念,我当时也不知道我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就是偶然在旅馆里知道原来男的跟男的也能干那事儿,我没勾到林成念,可忆哥那天恰好去找他哥,竟然一眼看上我了,我当时分不出俩人谁是谁,还觉得真是顺利。往后的事儿您可能知道点儿,我跟了忆哥,还经常跟念哥和郑阳哥一起玩儿,忆哥是真喜欢我,他给我宠得无法无天的,天天都跟我黏在一起。您去过霄云路8号吗?那里边的东西都是按我要求置备的,我从小没什么钱,没安全感,我喜欢的东西我就疯了似的一买买一堆,有些我自己都知道没必要,可忆哥不但不阻止我,有时候我不说他都主动给我买,我喜欢漫画书,什么绝版的,新出的,就是订章的我都变态似的想收集,他全给我弄到了。”
樊季手里喝着热茶,温度却到不了心里,他想着那满屋子的漫画书,想着那无数不重样儿的跑步机,就好像亲眼看见了林成忆有多爱眼前这个人。
他心里一阵阵翻滚,又难受又抵触,想到林成忆为什么带他回霄云路8号?为什么在每一个角落操他唯独不进那很适合宣淫的书屋....他心里应该永远有个别人。
“后来,忆哥为了我去求他爸,因为我疯了似的就想进第四军医大。”田清明好像突然激动了,又连着喝了两杯:“我有幸第一次见到爸爸.....见到爸爸的时候我才确认我真是个同性恋。”
他手有点儿颤抖,眼里透着痴迷:“樊主任,你见过爸爸吗?念哥和忆哥都长得好像他,可是都没他好看,更没他那么男人,我好喜欢他。”
樊季使劲儿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