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沉得接近墨色,塞北的风打在枯枝桠上,发出肃杀的暗调。雪越下越大,寒意入骨。
燕赵的全部将士严阵以待,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敌人在暗,毒箭齐发,哪怕莫将军的军队骁勇善战,但在这严冬之下也难以阻挡敌军的侵略。
在整片安静的雪地里,兵刃相撞的声音显得尤为尖锐,分不清哪方的将士哀嚎得更凄厉,越来越多腥热的血液抛洒在厚重的雪地间。
赵瓷之被莫枭合锁在封闭的马车里,即使这样他也已经嗅到从外面钻进来的浓重血腥味,他的双手狠狠揪紧身下的软垫,神情阴暗莫测。
马车门嘭的一声被打开,恐怖的厮杀和浓重的血味尽数涌到陛下的面前,这次算得上毫无遮掩。
“出来!跟在我身边!”莫枭合逆着光候在外边,一身漆黑的盔甲,面容深沉冷峻,他的右手执着锋利的长剑,剑尖朝下,一滴两滴的黑血沿着剑身落入雪地,他此刻像极了歃血的疯魔。
赵瓷之缓慢撩起狭长的双眼,嘴角露出深深的讽意:“上一刻将朕锁进这里的是你,此刻让朕出去的也是你,莫枭合你当朕是你的傀儡吗?!”
流箭朝马车这边射来,莫枭合反应迅速,只见剑光一闪,地上便多了一支截成多段的碎箭。莫将军的瞳孔泛起血雾,喉结滚动,他盯着里边的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就是我的所有物!”
陛下眉间的阴郁愈发浓重,他低低笑出声:“做梦!”
莫枭合拿剑的手青筋暴涨,他不再言语,直接用行动镇压陛下的决然,他将陛下的双手反捆在背后,半抱在身往外走。
“你怕朕趁机逃脱?莫枭合你也会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刻?”赵瓷之被对方牵制在身旁,不甘心地嘲讽。
莫枭合大半的精力用在对方身上,一小半用于杀敌,微热的血液很快溅到两人的身上,陛下披着的雪白狐裘早已染成肮脏血色,庆幸的是那血不是出自他身上。
“刚刚我犯了个错误,我怎么能将我的性奴放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无论是否身处险境,他的人必定要在他的身旁,哪怕是死也得死在他面前。当然,莫枭合也确信自己能够护住对方。
四周逐渐染上了血霾,敌军越来越多,手段也越来越恶毒,他们悄然用上了毒药,虽不致死却能让人丧失武力,莫枭合很早便察觉到敌人的诡计,他尽量闭气,可依旧阻挡不了毒性的入侵。倒下得燕赵将士越来越多,莫枭合意识逐渐混沌,他身体微颤,以剑撑地,唯一不变的是他禁锢着陛下的姿势。
“莫枭合,你败了”
在莫枭合意识混乱之际,不少毒箭射向他,肩、腿、腰侧无一不被箭擦伤,他拼了命地睁开眼,再次看向被自己护在身边的人,赵瓷之还是那样美,高高在上睥睨着自己,他模糊中瞧见对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充满释然却并不欢喜。
莫枭合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处暗牢里,四周燃着昏黄的火把,
暗牢的空气浑浊又腐朽。
“哈哈哈哈,莫枭合你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一阵狂妄的笑声突兀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紧接着一个身穿异国服饰的男人终于出现在牢里。
莫枭合撩起眼皮,沉默地看了对方一眼,很快又收回眼神,静默不语。
莫枭合这样无波无澜的举动让来者大为恼怒,他随手拿起一旁的刑具铁鞭一下子抽了过去,霎时,莫大将军胸膛的皮肉裂开了一道深深的口。
“大将军感觉怎么样,痛吗?还记得当年你怎么杀了我大哥的?”来者是西北已经被灭掉的图鲜国三王子拓列,他粗犷的轮廓上布满快意。
莫枭合纹丝不动,他被绑在刑架上,低垂着脸,片刻,他嚣张道:“你大哥?真抱歉,我莫某此生杀过的人不少,造的罪孽太多,前尘往事大抵记不住了。”说罢,莫大将军难得抬起头,朝对方露出个充满轻蔑和倨傲的笑。
“你!”图鲜国三王子被激得胸口起伏不已,铁灰色的瞳孔充满暴戾,手上的铁鞭更是下了死手往莫枭合身上招呼。
只是莫枭合没有如他所愿跪地求饶,反倒一直冷冷的衔着笑,一声不吭。
“三王子,燕赵”一位年长的侍从快速跑来传讯,侍从看了眼牢里的情形,凑到三王子耳边禀报:“三王子,那人醒过来了。”
被架在刑具上的莫枭合不易察觉地颤了下,原本平静的眼里瞬间涌上骇人的波澜,燕赵他知道对方说的是谁。
“带他过来!我倒是要看看传闻说的事是真是假!”拓列啐了一口,眼里布满猜疑和戾气。他的仇人只是莫枭合,图鲜国的灭亡也跟燕赵没什么直接关系,
所以他对燕赵陛下还算客气。
赵瓷之依旧披着沾着血和泥的狐裘,他神色很淡,眼眸很深,外人竟然难以捉摸他此刻的情绪。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已经到了极限,连喘口气都会觉得艰难痛苦。
“以这种方式邀请您来我这荒地一聚,还请陛下多加海涵。”拓列没多少诚意地客套。
赵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