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的,因为它不像诗歌、剧本和散文,带有过于浓厚的情感。众人看着老彭那张方正的脸,还是选择中规中矩一点。
有人读得好,有人读得差。训练营不是比赛,而是提高,所以彭中任还是逐个矫正了一遍。比起许多南方艺人的前后鼻、平翘舌不明显的问题,口音有缺陷的木槿反倒没那么显眼了。
他排在后半部分,现在一想到等下不会太丢脸了,一下子精神松懈下来,心里就想搞怪了。
轮到辛夷的时候,木槿摊开本子避到别人的视线死角,朝他比了个数字。
辛夷低头翻了翻练习册,看了一眼,笑了。
木槿被那笑里只有自己能辨认出来的宠溺和调戏撩得头脑发胀,屁颠屁颠地就挤到前面的座位去了。
隔壁的女星仿佛误会了什么,理了理额头的刘海,朝他露出一个最迷人的微笑。
然而木槿根本没意识到旁边是谁,他只想让辛夷在展示的时候抬头就能一眼看到自己。
“彭老师,我选第七篇。”辛夷在讲话台上摊开本子,调整了一下话筒,朝彭中任点头示意。
台下的众人纷纷照着翻书,然后咋呼起来:“呀,辛哥要念诗啊!”
“这诗对我来说太难了,我的舌尖音和舌面音就分不好,读准很吃力的。”
“而且这诗感情太平淡,又很短,很难把握。”
彭中任显然也没想到辛夷会挑中这首,这首诗他是专门给那几位说自己舌面音和舌尖音傻傻分不清楚的女星准备的,本来是要强制要求她们读的。现在辛夷选了,他还有点意外。
毕竟辛夷的口语非常标准,彭中任本来想让他给大家示范性地读读最长的那篇的。
不过辛夷自己选了,也就随他了。彭中任摆摆手:“是吧,准备好就开始吧。”
辛夷花了半分钟认真看了看这首诗,确保每一个字都在脑海里变得清晰无误,然后合上了本子,直视前方。
“辛哥要脱稿?!”
“牛还是辛哥牛,诗这种东西最难背了了说实话,错一个字感觉都不对。”
“辛哥是不是在看着我这边啊我的妈,不行了掐掐我我腿软……”
木槿在辛夷的注视下,心情变得异样平静。
他想起上大学时候的光景了,那时候他们两个隔着一条大街对望,辛夷就是现在这样的眼神。
浓得化不开的眼神。
他其实害怕直视辛夷的眼睛,因为那里面情绪太多太多,复杂地紧紧地交缠在一起,最后沉淀成为一种极深的色彩,使他很轻易地陷入那份浓郁的颜色中无法自拔。
就像掉入万丈深渊,心里空荡得可怕,却还是渴望悬崖下那汪清澈湖面。
就算摔得粉碎,也还是想要溺毙其中。
他的身体还端直着,心却趋之若鹜地奔向了台上的人。辛夷用眼眸描画着木槿温软下来的眉梢,轻声开口:
“有蔬菜的静物画
和注视它的你
那么地静。”
辛夷读得那么轻,那么谨慎。低沉的声线透过话筒传到房间的每个角落,酥得人浑身哆嗦。他的眼神却是那么欣赏,那样专注,仿佛真的在某个静谧的午后,他爱恋的人站在一副风景画前凝神欣赏,这副场景成了他眼中最美好的图景。
“那静物画中的种种色彩
以其自身存在的强度
震颤。”
他的音色拔高了一些,却仍是温声动听,那沉稳里却生出一点质疑,一丝动摇:
“假如没有光
它们又能怎样?”
那天的阳光那样强烈,照的他昏沉疲惫。可小少爷睁着一双洁净的眼睛,那里头和他一样疲惫,和他一样戒备,和他一样孤独,却有着他所没有的色彩。
或许是天真,或许是渴望,总之是他所没有的任何一切,什么都好。
那眼睛轻扫过他,那里头不经意流露出的求助与不安,让他胸口无比酸胀。
他想保护他,可他能保护谁呢?
小少爷就像一团光,猝不及防的照亮了他面前的道路,可他没有勇气踏出一步。只会静静地看着他,呆呆地看着,看着他像菟丝花一样娇弱、绝望。
直到自己溃不成军。
“陌生人,我喜欢你
如此静静地站立
在你携带着的
光的强度里。”
还好他最终是踏出了那一步。
这是他这辈子最庆幸的事情,他握住了他生命中的唯一的光。
直到辛夷下台,大家都还在那种氛围中拔不出来。都是有些履历的演员了,如何雕琢感情,练了没有千回也有百回,但用看透一切的平稳语调去承载这样倾尽所有的厚重感情,并不是谁都做得到的。
木槿是想让辛夷念情诗给他听,也料到辛夷能读得多好。
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反应。
他快克制不住表情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