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睁眼,雪白惨白的白,在一间高级病房内,伸手按了床边的铃。
“你醒了啊!”中年的护士长进了来,喂了她杯水。
“现在什么时间。我想洗澡。”
“五月四号。早上六点半。你睡了三天。”护士长很和蔼,“现在还不能沾水,只能帮你擦一下。”
南珠动了下胳膊,全身痛的厉害,“那帮我翻个身。”
护士长拿了个枕头给她垫着,“只能侧躺着,你背上伤口不能压。”
只能只能只能护士长出去了,拿了新的绷带,“来,帮你换药。你是跟人去打架了吗。”
“女孩子还挺坚强的,像我家那个,切了条口都能叫唤半天,你父母知道了也不知道得多心疼”手上动作很利索。
“嗯嗯。他们会心疼。”我也疼啊!南珠呼了一口气,吸了一口气,面色都扭曲了。
病房门镜框前立了个阴影,南珠偏头,看到人,嘴里也不叫了,咬牙忍着。
偏偏他还进来不识相地问她,“小南,醒了吗,痛不痛啊?”
南珠护士长给她换好药,把她又放那儿趴着了。
南珠倪了林生一眼,头埋在了枕巾上,我他妈的遇见你们倒了八辈子血霉。
“帮我拿块镜子来。”
林生很主动地去拿,递到她面前,惨白惨白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我要睡会儿。”
眼睛闭了闭,头又埋了下去,示意他出去,好难看。
林生凑到她面前,南珠睁着眼,“你手机在不在。我打个电话。”
“放心。我给你说好了的。去休斯顿领那什么摄影奖去了。”林生掏手机。
“你们乱翻我东西。”
“没有没有。只有一个人翻。要不我给你把哥人叫来。”
原谅我。林生说。
“不用了。”南珠偏了个头,说电话
“你不想看见哥吗,放心,他给你报仇了。”
高佳俊那小子手废了,高老爷子中风瘫痪了,哥那名声也是彻底回不来了,不过男人嘛,就是逞凶斗狠,闻哥怎么做他都是没意见的。
林生看见镜子,恍然大悟,“哦,你是怕自己这模样太丑了,放心,给你用的最好的药,不会留疤,除了背上那一道,可能会有点痕迹。”林生削苹果。
“有痕迹哥也不会在意的,你没看见吧!哥抱你出去时,手都在抖”
“南姐。”阿生咬了口苹果,很郑重地叫她。
他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南珠:“”
盯着他咬苹果明晃晃的白牙,我才是病人呐!
“她人怎么样?”
“醒了。”林生说,“精神很好!”
南珠感觉每天半夜都有人来看她,她那时在困觉没心情睁眼。
某一天,今天,终于逮到了正人。
脸上痒痒的,一下就睁了眼,正对上人,“你很累吗?这么晚了不回去睡觉。”眼睛里布满血丝,自动忽略了闻老板和她脸凑的很近这个事实。
就化解尴尬来说,南珠这一方面可算是天赋异禀,或者,后天装的。
闻安很自然地直起身,顺手地把她抚着坐了起来,“正回去,顺路上来看你一眼。”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或者出去走走。我想回家。”
她这话一说,第二天立马出医院了,回家自然是不太可能的。
南珠挺直了背,走了一段路,在床上躺了太久,四肢都不灵活了。
闻安把她接到了滨湖小区那公寓,找了个资深护理,一个做饭,一个收拾屋子,他人不怎么来,南珠每天跟那两位说话解闷儿,有时候出去走走,才发觉,这小区全是有钱人,护理,做饭那两位阿姨是闻家要过来的,老人了。
养了大半个月,突然发觉小区构造挺别致的,趴在阳台上就能看到进进出出的人,去他书房找了一根铅笔和白纸勾勒,每一笔,眼前闪现的都是光影的世界。
早上男人们出门,黑色的公文包,汽车轰隆轰隆,女人穿着睡衣送他们。
八九点,女人们秒口红,踩了高跟鞋做头发,逛街,
南珠气闷地揉了纸,扔出去,手签到胳膊,胳膊签到背后伤口,认命地把纸捡回来,一只手比她更快。
闻安摊开纸看了几眼,听见她问,“我是你养的宠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