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只说是孙家的人来接迎春了,便又将迎春送回悼红轩去
了,不在话下。
送走了迎春,暂时了却了一件心事,宝玉便又挂念起黛玉来,便又一个人进
了园子,在潇湘馆外头傻站了一会,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去栊翠庵看看妙玉和
黛玉,正自踌躇,远远地探春走来,见了宝玉喊道:「二哥哥,你怎幺自个儿在
这?」
宝玉这才收了心思笑道:「今儿得空,来园子里转转。」
探春笑道:「若是没事,不如去我秋爽斋坐坐?我正好有学问要请教二哥哥
呢。」
宝玉笑道:「你这才情,敢情还有学问要问我?倒是怪了。」一面说笑着同
探春往秋爽斋去了。不一时到了,宝玉笑道:「在这儿住了这幺久,我还是头一
遭来三妹妹屋子里呢。」
探春笑道:「你成日里不是这姐姐就是那个妹妹,哪儿有空往我这里来?如
今成了亲倒是来了。」
宝玉嘿嘿一笑,细细打量起来。探春素喜阔朗,这三间屋子并不曾隔断。当
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
,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
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左右挂着一副对联
,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
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
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
花卉草虫的纱帐。
不一时待书端了茶来,宝玉吃了因问道:「三妹妹,不知你有什幺要问的?
」
探春将待书打发出去了,才转过来道:「我不是问,今日我便是要审你一审
。」
宝玉笑道:「你这小妮子,从何说来?」
探春正色道:「说罢,你和二姐姐是怎幺回事?」
宝玉听了一惊,心中闪念盘算到底哪儿出了岔子,一时不免语塞,长了一张
嘴却说不出来。探春见了又道:「怎幺?哑巴了不成?」
宝玉这才强笑道:「三妹妹这话怎幺讲?我和二姐姐不还和以前一样?」虽
是笑着,额头上却渗出汗来。
探春这才噗嗤一笑,掏出帕子将宝玉头上的汗擦了道:「还说没事?没事能
吓成这样?二哥哥不用怕,我又不对老爷太太说去。」
宝玉这才稍稍安心些,问道:「你且说说,你怎幺想起来问这个?难不成是
二姐姐跟你说了什幺?」
探春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只以为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了?」
宝玉再也想不出是哪里漏了马脚,探春禁不住问,因说道:「上回二姐姐回来,
身上都有伤,那神情是再委屈不过的。这回倒是白白胖胖了许多,虽然也不大说
话,还是能看得出心中好过得多,哪里还有以前的模样?且也绝口不提孙家的事
儿。这必然是二姐姐近日里不曾受过孙家的气才有的。俗语说的好,江山易改本
性难移。若是这孙绍祖突地就改过了,二姐姐必然回来会说给我们放心。可二姐
姐一个字都没提过。再说说你,头回二姐姐回家省亲,你是怎幺个殷勤?又是嘘
寒问暖又是送药送水的。这回呢?却假装不闻不问的。虽说是你大婚必然忙碌,
也不至于这幺冷淡了。难不成你也突然转了性子?还有,我们姐妹说话,无意提
起你来,二姐姐那脸上的神情,说话的语调,完全和过去大不一样。还总是闪闪
烁烁的。还有别的,你还要我一样样的说出来吗?」
宝玉见探春说得头头是道,也知道探春必是向着自己,不会对旁人说,只得
将救迎春一事都同探春讲了,只是隐去了凤姐警幻一端,也未说明自己和迎春已
有了夫妻之实。探春一面听一面点头。听罢了不由也唬了一跳,好半晌方道:「
二哥哥,你如今是长大了,胆子也愈发的大了,连这等事都做得出。」
宝玉听了只傻笑,心道:「若是你知道我烧了咱自家家庙复活了可卿,又打
狱中劫了薛蟠大哥,这会子你要怎幺说?」
探春又道:「二哥哥,你将二姐姐救了出来自然是好的,只是……这幺一直
掖着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可有什幺别的法子了?」
宝玉叹道:「我也知道,只是还想不出个法子,三妹妹,你是最有智谋的,
可有什幺好主意不成?」探春摇了摇头,想了想,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