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草长莺飞,山上恢复了勃勃生机。
烂桃山名副其实,山上是有很多桃树的。原来的野桃树结了果子,无人采摘,落到地上久而久之形成水坑泥潭,滋养瘴气,故而形成名字叫烂桃山。现在有那些勤快的农夫,把桃树圈起来种植,到了收获的季节采摘去买,减少了一些浪费。就是这东西卖不出价,只能贱卖,种植的在少数,山上还是随处可见野生桃树。
杜芳庭很喜欢去看桃花。漫山遍野的粉色桃花聚集在一起,像飘落到山上的云霞,每一朵脆弱的小花因此有了意义,是云彩的一部分。他常常看的入迷,躺在草坡上忘记回家,要哥哥来叫他。
这段时间柳元阊没时间叫他了,因为在忙着建房子。老远杜芳庭就看见了哥哥,扛着几十根竹竿上山,像一只长着长长尾巴的蜥蜴。他朝下面喊了一声,然后飞跑过去。
“哥哥!”
“你下来干什么,我这就要上去了。”
“我帮你干活!”
“不用,这是最后一趟了。”
房子进程很快,是一栋宽敞敞亮的木屋,充斥着草木馨香。也很漂亮,外面是翠绿色的,房顶特意盖了瓦片,这样下雨天就不会漏水了。柳元阊不知怎样有那么大的能耐,一个人就把木屋盖了起来。他想让芳庭早点住进去,每天加班加点,因此工程进行得很快。
“哥哥。”芳庭跟在他身边说话,“我今天把好多东西搬到新房,晚上我们可不可以去住?”
“不可以,窗户还没装好。”
“啊?窗户就不装了吧,空空的不是很好看吗?”
柳元阊被他逗笑了,“不装小心有野猫来咬你的屁股。”
杜芳庭下意识的摸了摸后面,随后底气很足的回答:“不怕,反正哥哥会搂着我。”
两人说说笑笑,上山的道路变得很短,不一会就到了。柳元阊装窗户,杜芳庭又回了老屋。其实老屋更大更舒服,毕竟是砖瓦盖的,就是旧了,柳元阊看不上,觉得配不上他的小崽子。杜芳庭没有那么挑剔,他只要能跟哥哥在一起,在哪儿都行。这段时间过来,他生活的重心完全转移,全部倾注到了一个叫柳元阊的男人身上。这个男人是一名土匪,也是他的哥哥,他的保护神。
土匪的生活是离不开劫掠的,春天到来,又一场生存难题。寨子里下山了两次,拿到的东西不够吃几天,转眼又是青黄不接的日子。附近村庄空了一半他们多半是被屠松直军队抢空的,有屠军在这里,便多了群永远喂不饱的狼。烂桃山上的土匪不能跟当兵的挣粮食,柳元阊带领去找粮食的地方越来越远,有时候一两天才能回来。
杜芳庭有了新房子住,却还是一个人,他不适应,要跟哥哥一起去。这次万般宠爱的柳元阊怎么也不答应,一次都不带他去。他想小崽子还不懂,自己去干的是要命的活儿。抢人家东西,是预备着随时要被杀死的,什么时候遇上个埋伏,全部人一起送命也是有可能的。他越来越小心,有时候想小崽子不懂是好的,有时候又怕他不懂,万一自己出了什么意外,他的将来该怎么办?
以前从不想所谓万一,现在却不得不想,柳元阊这个春天过得半是愉悦半是郁闷。
好在转机不久来了。在离烂桃山三十多里地的地方,他们捉住了一队大商旅。这商旅有五六个人,人数不多,东西不少,箱盖揭开成箱的大洋,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白天在荒郊野外走。柳元阊他们来这个地方,是冒了极大危险的,一来抢入别人地盘,二来外地治安如何无法确定。这次他们却捡了一个大便宜,原来此地原本的两家土匪打起来了,都在忙着聚集火力往对方开炮,一时忽略了地上行走的肥肉。
小弟们抢了东西,纷纷夸赞大当家英明。柳元阊一句废话没有,让他们快走,把全部东西带走一刻也不要耽搁。
连夜回了寨子,寨子里亮着火把。柳元阊骑着高头大马,下马后监督后面的人把东西搬到仓库里,银子先放自己房间,至于人就在柴房关着。六人里四男两女,他着意看了眼,发现其中一名女子非常富贵年轻。
杜芳庭正在房间里睡觉,听到脚步声。他擦了擦眼,看到墙边堆起箱子,然后有人凑近自己,冰凉的气息扑到脸上,“崽儿,把你吵醒了。”
“嗯,哥哥。”杜芳庭自然而然抱住来人的脖子,“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你应该问我怎么这么早,为了回来见你,我的马都跑瘸了。”柳元阊笑着,揉了揉怀中人的头发。刚睡醒的小孩身上有股奶香气,也不知道哪来的,他忍不住凑到脖颈边去嗅。
杜芳庭一缩脖子,抗议道:“好凉!”
“等着,马上来收拾你。”被嫌弃的人很快松开他,转而去打热水洗脸。房间内氤氲着寒气,杜芳庭捏紧被子,又瞄向墙边那一摞木箱。箱子外面焊金属封条,泛出冷光,总觉得跟这房间不大相配。
柳元阊进到被窝里,带着户外夜晚的寒气。杜芳庭被他刚才那一冻已经不困了,此时积极地钻到男人怀中,帮他取暖。柳元阊像抱着一个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