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一个地方谈,夫妻双方都是同意的。吉永霖和韩小芙各坐在堂屋两边,柳元阊坐在中间,杜芳庭被赶回了房间。他也想听听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哥哥一脸严肃,不准他留下,他只好在房间里支着耳朵偷听。其实也没有什么内容,外面安安静静的,总共说了没几句,柳元阊开门进了屋。
杜芳庭急忙往床上跑,被子还没来得及盖上,装出一副困倦的样子,说:“哥哥,你回来了呀。”
柳元阊听到那甜甜的小鼻音,就想过去掐他的小屁股蛋。见他还会揉眼睛假装刚醒,心想不得了呀,小崽子越来越聪明了,以后跟我说谎怎么办?他坐到床边上,一眨不眨的盯着杜芳庭。
杜芳庭拽了拽小被子,“哥哥”
柳元阊笑了一下,“没事,就是他们夫妻俩吵架了,吉太太要在我们这儿借住一晚,你不害怕吧。”
芳庭摇了摇头,“以往爸爸打姨娘,姨娘跑来跟姐姐睡觉,姐姐就把我赶走了。爸爸不给姨娘睡觉,让她们跪在院子里,她们冻死了。”
柳元阊掀开被子正要上床,突然听到这一句,有些惊讶。小崽子讲述的不是很好,没说谁睡觉谁冻死了,但大概是有这么回事,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象。柳元阊啧了一声,议论道:“杜老爷还挺开明的,看着不像会虐待人的。”
杜芳庭钻进他怀里,嘀咕道:“姨娘不生儿子。”
“就为这,为这个冻死人?”柳元阊无法理解,“杜老爷太贪心了,他已经有你这个儿子了,还这么贪心。”
他这里看芳庭,哪哪儿都好,觉得有了小崽子便可以万事满足,想不通杜老爷为何执着的再要一个儿子。同时又有些感叹,幸好杜老爷没有愿望成真,不然这小崽子本就活得像个小猫小狗,要是再来一个聪明伶俐的弟弟,肯定更没人理他。
但凡事也说不定,小崽子这么招人疼,说不定来了个弟弟,会特别喜欢特别照顾哥哥呢?那样的话也许自己就无法认识他了。
他在这浮想联翩,感叹人世间一切都是因缘际会的巧妙结合,把老二一家的吵架全没当回事,只等着他们自己和好了,自己回家去。
第二天起来,家里多了一个人。韩小芙额头上贴一块白纱,遮住了伤口,衣服也穿齐整了,不用担心暴露的危险。她特意早起,熬了一锅白米粥,配上一碟小菜腌蚕豆,给两个男人吃。默默看着两个男人咀嚼,她没动筷子,脸色凄楚的坐在一边,正是不幸的家庭生活所导致。
柳元阊想劝她几句,又没什么好说的,只好快速吃了饭,去找老二来接媳妇。
吉永霖不愿意接,他说:“这个女人不想跟我过,那就让她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她自己会回来,想不清楚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柳元阊觉得他说的有些冷酷,正要发表反对意见,吉永霖瞧了他一眼,说:“大哥,你现在感情美满不懂我们这些人的想法,就别劝我了。”
柳元阊觉得这话蹊跷,反问道:“我光棍一个,美满什么美满?”
吉永霖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他是非常善于讽刺的,柳元阊被哼得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不管这两口子的家庭矛盾了,本来就懒得管,爱闹让他们闹吧,反正怪不到旁人去。
这么一纵容,韩小芙就在他们这儿住了下来。两个人的世界凭空多出一个人,还挺不自在的。比如吃饭的时候韩小芙特别热情,忙着给这个夹菜,那个夹菜,好像自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晚上烧好了热水,她又一个个催他们去洗澡。柳元阊藏在床底下的脏衣服都被她找出来,说是要帮忙洗。柳元阊哪需要别人帮自己洗衣服,他自己洗了这么多年,衣服落到别人——还是兄弟的女人手上,那不亚于被抓住了命根子。
可是不能赶她走,人家是无处可去才来住的。现在的韩小芙早已经不是当初上山的肉票,不是想杀就杀的了。现在动她一根指头,柳元阊都少不得落下难听的话柄。
惹不起躲得起,他尽量不在家里,让芳庭跟着自己也不要在家里。
因为还有一个老屋,所以两人是有地方可去的。有时候杜芳庭去找洋医生,两人前言不搭话后语的聊会天,也能耗上一些时间。
罗斯先生兼职医生和传教士,救人之余更乐于传教。他打心眼里认为此地野蛮落后,不可沟通,唯有通过上帝的指示,发挥平等博爱的精神,才能让这个地方变得先进。然而坚持了许久,并没有人搭理他。
渐渐地,经历过多次失败罗斯先生对传教不抱希望了,每天在房间里看他的医书、手册、笔记,要么研究一下山上的草药。山上草木多,寨子里采集的草药也多,全都晒干了堆在库房里。罗斯先生本来没有接触过中医,看了这些东西,发现中医其实博大精深。
柳元阊有时候来看望他,说罗斯先生要是把中医也学会了,那简直可以成为再世华佗,全天下的病都能治。
这名狡猾的年轻人不仅不放他走,还说一些半真半假的话,罗斯先生冷哼一声,傲慢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