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终年不见天日。
不过,天穹虽然没有日月,一天之中却也有昼夜的分别。
路倾清早从床榻上醒来,偏过头,就看见万叶依偎在身边。
仙人温软的肌肤紧挨着他,微蜷着身子侧身躺着,还险在酣甜的沉睡之中。
圆润的额头抵在他肩侧,鼻息咻咻温热悠长,如一阵阵熏然春风轻轻吹在肩上。
额上几缕细细的发丝柔软的垂下来,睫毛秀长,扇子似的拢住眼帘。
路倾心里喜欢,抬手拨拨他的眉睫,万叶一无所觉,睫毛柔软的擦过指尖。
笑意从唇边漫延到眼底,路倾低下头,在万叶额角印下一吻。
手掌稍稍抚摸青年鬓边柔软的碎发,不去惊动万叶,路倾起身下床穿戴整齐,推门离开房间。
才刚打开房门,森然寒气扑面而来,冻得灵魂也不禁要打个冷颤。
外面大雾弥漫,三步之内景物朦胧,五步之外莫辨影踪,还不如夜晚雾散灯明,能看得更清楚些。
沉枝的房间离客房不远,路倾循着记忆,沿着小径走过去。
白雾遮蔽视线,来到屋外,还未看清屋宇的全貌,先听见从屋里传来的,男子响亮的叫骂声。
声音骤听之下有些耳熟,路倾不由站住,想了一想,恍然记起应该是那个叫做昌禹的仙人。
沉枝是专以交媾吸人生气,采补精华修炼的艳鬼。而从种种迹象判断,他和昌禹之间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昨天一晚断不会无事发生,听昌禹的声息虽然带着几分倦怠的黯哑,中气却还十足,可见精元充沛。
不是他修为确实不差,就是沉枝根本没打算弄死他,一夜手下留了情。
路倾在屋外,听见隔着门板,屋里昌禹恶声恶气:“你是不是有病?!当初说好了你情我愿,各取所需好聚好散”
沉枝的声音响起,低低的笑了几声,沙哑夹杂着喘息:“我也说过我后悔了”
软而柔媚的语尾消失在暧昧的声息里,不知道沉枝做了什么,路倾听见昌禹忽然惊呼。
“你还来?!下去!老子不想cao你!舔你妹不许碰滚啊嗯”
叫骂没能持续多久,逐渐变成粗重的喘息,间杂着忽然响起一声闷哼,听那调调,也绝和痛苦搭不上边。
门后的动静,从细微变得清晰,水声咕啾泥泞,门板若开了灵智,此刻也会面红耳赤。
不用亲眼目睹,路倾也能想象到,屋内此刻是何等绮靡景象。
沉枝喘息甜腻,高高低低的呻吟着,嗤地笑了,逗弄昌禹道:“你不也很爽吗,有本事别射啊那里、嗯再深、啊、深一点”
昌禹也再顾不上咒骂沉枝,喘息一声比一声粗重,纠缠着软媚低吟和放荡水声,连周围寒雾都仿佛炙热了几分。
看这动静,屋里两个人一时半会儿是无心理会其它了。路倾也不去做那不解风情的鬼,打扰主家的兴致,悄无声息原路折返,只当无事发生过。
顺着小径原路折返,刚回到客房门前,就听见屋里传来一声巨响。
路倾一惊,想起万叶还在房中,立刻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推开房门,就差点和急匆匆赶来门口的万叶撞个正着。
]
“师尊。”
万叶及时停下脚步,望着路倾愣怔。
见万叶没事,路倾悬着的心放下来,柔和了神色露出笑容,问道:“怎么了?”
仙人没有回答,沉默着摇了摇头。
面前的青年衣衫不整,衣裳松垮垮,胡乱裹住身体,别说整齐,连衣带都没有系好。
外袍都来不及穿,就这么拿在手上。更没有去打理披散的头发,长过腰际的发丝垂坠下来,覆盖在肩上后背,深浓的墨色如瀑,愈发显出他身形瘦削肩膀单薄,脸色也苍白得有些憔悴。
视线越过万叶,路倾望向他身后。
床榻靠墙摆放,床前放置用来摆放衣物的屏风翻倒在地,想来该是万叶下床时过于匆忙,不慎碰翻屏风之后没有顾上扶起。
路倾在屋外听见的响动,就是因为这个。
于是他又问道:“这么匆忙做什么?”
]
青年专注的看着他,眼中的惊慌失措如雪片消融,取而代之,浮泛起窘迫的红晕,花瓣舒张一般从脸颊铺展到耳根,羞涩的眨动眼帘。
用力抿了抿唇,万叶小声解释道:“醒来没看见师尊,弟子弟子以为”
醉酒之后发生的一切,存在于记忆之中,却又有些朦胧。
醒来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不愿意相信昨晚一夜颠鸾倒凤只是自己的妄念幻梦,衣裳都来不及穿好,万叶慌忙下床出来找人,碰翻床头屏风都来不及理会。
还没出房间,路倾就回来了。
“以为什么?”
路倾明白了,微微笑起来。
抬手揉乱万叶的长发,上下扫视万叶狼狈的打扮